第9章 . 驚雷 青天/白日的,你咋咋呼呼做什麽……(第2/3頁)

程栩不禁多看了她兩眼,“聽起來,你的家庭關系相當復雜。”

阮林春對他的敏感已經見怪不怪了,這位世子爺終日臥床,對人對事卻似乎有種敏銳的知覺,不曉得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潛移默化的緣故——當真有點運籌帷幄決勝千裏的架勢。

阮林春忽然想起程家的家譜也不簡單,平國公程彥雖承襲爵位,可如今那位老國公夫人並非其生母,而是繼母。這位繼母還是另外有子息的,聽說早已成家,也育有兒女,怎的程栩病這些時,都未見他們來拜訪過呢?

好歹也好奇一下她這位未過門的新娘子吧。

阮林春心中嘀咕,但出於理智,並未開口詢問。這會子她仍是外人,若口不擇言打聽程家家事,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越俎代庖,打算把國公府變成自己的天下呢。

阮林春只是盡好醫者的本職,耐心將病人周身按捏了一遍,方才松開手,微微喘著氣道:“其實,若用金針刺穴的辦法疏通經絡,效果會更為顯著。”

程栩出言,“那你為何不用?”

阮林春無語,她不就是個半吊子麽?一開始就說明了。按摩按摩筋骨尚可,可針刺穴道,一不留神當心紮成中風——她還沒那個膽量。

程栩懟道,“不會可以學,熟能生巧。”

阮林春:……

說得好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這種事需要練習的好麽!

忍不住懷疑地看著他,“你肯讓我試針?”

程栩微微擡起眼皮,“你不敢?”

好啊,這小子居然還懂激將,可阮林春……還真的被激中了!

她最受不了別人對她能力上的質疑,不就是紮幾針麽,容嬤嬤都會,憑什麽她不能?大不了,把程栩想象成紫薇就行了。

忽然想起這位世子爺和黃花大閨女一樣怕羞,按摩還能隔著衣裳,施針卻非得脫得光溜溜的不可——這時候他倒不顧忌了?

阮林春沒有明說,而是用眼色詢問他這句話。

程栩躊躇了一下,“是你的話無妨,咱倆……畢竟是夫妻。”

好耶,得到未來飯票的認可,阮林春可謂心花怒放。沒有感情無所謂,有名分就夠了。

她興沖沖地正要離去,程栩忽然聞到她身上有股清郁的甜香,下意識舔了舔唇角,“你中午吃的什麽?”

“桂花糯米藕。”阮林春老實答道,看對面一臉糾結,想起程栩病了這些年,飲食處處忌口,難得吃一回好的,便寬宏大量的道:“下回我帶些給你,自己做的,甜而不膩,可好吃了。”

程栩嗯了聲,心裏大概是歡喜的,但礙於矜持不好表露出來。

阮林春嘆道:“可惜了那個瓷盞,拿來盛藕正好,如今又得另找一套配它的餐具了。”

程栩默然無言,直到阮林春離去後,才搖鈴喚人。

李管事等候已久——其實阮二姑娘回回過來他都在暗中觀察,倒不是怕阮林春對世子不利,而是……二人畢竟都在情竇初開的年紀,倘不能發乎情止乎禮,做出有傷風化的事就不好了。

況且,少爺的身子骨也的確禁不起折騰。

李管事腦中胡思亂想,面上卻是八風不動,“世子有何吩咐?”

程栩想了想,“去找瓷器行的高老板,問問他,上回我訂的那套青瓷可還有多的?”

李管事福至心靈明白過來,“想是要送給阮姑娘?”

程栩面上泛出些赤色,又怕被人發現,只面朝著墻壁冷漠道:“你去辦就是了。”

李叔知自家小爺面嫩,不敢繼續打趣,答應著轉身離去。

等他走後,程栩方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試探著將只著布襪的腳放到地上,據阮林春所說,除了按時服用湯藥和按摩調理,他自個兒也要多加練習。

但,他又怎好讓外人瞧見自己蹣跚笨拙的醜態?就算面上不曾顯露,心裏卻難免嘲笑他是個癱子。

阮林春清楚他的顧慮,從不當面強迫他,只是按時過來應卯。

這卻讓程栩心裏升起一絲羞愧,她那樣替他著想,他又怎能負人之托?趁著四下安靜,程栩便決定鼓起勇氣試一試。

現實卻並非他設想的那樣可怕,足下雖是一團軟肉,卻並非毫無意識,反而有些微微的痛感——是木屐硌得發硬。

程栩又驚又喜,顧不得換鞋,只用手扶著床欄,嘗試在桌邊走了兩步。雖然很快就因氣力不支而倒下,但這對他畢竟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想起阮林春那素來樂觀的模樣,從不為他感到可憐,而是和常人一般對他言笑晏晏,程栩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點被她所打動。

他相信,日子會越過越好的。

懷著這般美好希冀,程栩難得忘我,以一種金雞獨立的架勢堅實地站立著。

然後下一刻,他便看到門外李管事詫異的目光——李管事方才落下一張票據,返回想撿,誰知,就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