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Ch.13

以前中也發動汙濁的時候從來都不記得當時發生了什麽，可是這一次，或許是因為實際上他早已死亡，又或許是因為Kid口中已經異常化的破碎靈魂，等中原中也回過神後便發覺自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個類似於意識空間一樣的地方。

面前是他曾見過一次的無光房間，拉開門後，裏面的場景沒有絲毫改變。

只不過與上一次相比，房間內充滿了汙穢的狂氣，絲絲縷縷的通過裂縫滲透入體內，企圖把人心底裏埋藏得最深的惡意放大到足以吞噬理智的地步。

沒有契合的另一個靈魂把他卷入記憶交換，這次中也毫無阻礙的進入了屬於自己的意識房間。

曾經中也以為這個天台是他死亡的地點，所以在他從終結中被五條悟拉出來後才會擁有這樣一個意識空間。但是當他真的站到天台邊緣後，浮上來的情感卻不是他設想中的任何一種。

是憤怒。

可是在記憶不完全的現在，他甚至想不起來自己這滿腔怒火所針對的對象是誰。

記憶沿著靈魂的裂縫漏了出去，留下的只有殘存的情緒。

而在怒火燒卻之後余下的只有茫然一片。

無處可去，缺少目標，從蘇醒到現在為止，哪怕他確定了要修好自己找回曾經的記憶，但是然後呢？就算再怎樣也有一件事是改變不了的既定項，那就是實際上他早已死去。不管他這些情緒因何而起，過去也早就與他徹底分割，畢竟一個在異世界的死人能做什麽呢？

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鈷藍色的瞳孔中有暗紅色的光潛入進去，在狂氣的圍繞下，耳邊有無數似乎在曾經聽到過的聲音低聲呢喃。

“跳下去。”

只要跳下去，就可以拋開所有的束縛，徹底順從本心，自此再無拘束。

“扣扣。”

兩下清脆的敲門聲。

中也眨了眨眼，方才流動於藍眸中的紅色流光潛伏了下去。半轉過身往後看去，正好看到身高腿長的男人依靠在敞開的門上。看樣子似乎是經歷了一場波折才抵達這裏，五條悟臉上的墨鏡不見了，發絲微微淩亂，曲腿側依在門上，黑紅色的汙痕沿著衣角往下淌，模樣雖然狼狽但是那一雙眼睛看過來時卻帶著光。

“中也小朋友，你的監護人來接你放學了。”五條悟向他伸出手，嘴角的笑意不像往常那樣帶著玩世不恭。當這個男人收斂下自己那份孩子氣之後，屬於成年男人的成熟魅力就占了上風，哪怕現在形容狼狽也蓋不住他周身的張揚瀟灑。

中也定定的看了他幾秒鐘，已經開始趨向於虛無的氣質緩緩沉澱，最後少年完全轉過身，步履優雅口吻卻有些粗魯：“別叫我小朋友啊喂，你這是去淤泥裏泡澡了嗎？臟兮兮的……放手啊！你蹭到我身上了！”

剛走過來幾步，中原中也只是虛虛把手往五條悟手心一放，還不等指尖觸到下方的肌膚，成年男人手一合就把比自己小了一號的手掌完全握在了掌中，隨後牽著中也往自己的方向一帶，另一只手自然的撩起少年頸側的長發，修長的手指繞了兩圈，赭色的發尾便溫順的纏繞上了指尖。

“我弄成這樣還不是為了來找你？中也沒資格嫌棄啦，要知道我可是差點溺死在外面的狂氣黑海裏。”五條悟的聲音帶著似是而非的嘆息，在眯起眼睛後語氣變得危險起來，“中也剛才是想跳下去嗎？”

正準備把自己的手從五條悟手掌中抽出來，聽到這句提問後中也停住了動作。

中原中也沒有逃避五條悟的視線，回應的也異常堅定：“不是。”

他才不會當一個逃避的膽小鬼。

雖然現在他還沒確定未來的目標，但是既然他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還能有望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那麽沒道理要中途放棄。

況且……

隨著五條悟滿意的微笑起來，中原中也腦海中掠過一個想法。

他可能也不是無處可去。

被握住的手到底是沒有用力掙開，中也默認了對方牽著自己走出這個昏暗的房間，在房門關上時他有一種預感，或許他下次再進來這裏，就不會再看到這一幅壓抑景象了。

意識從靈魂深處脫出，五條悟在五感回歸的第一時間睜開眼。黑色擁有實體的影子正從他腰上抽離，黑星到底是趕上了把墜落的二人拉住，沒讓他們直接從高空摔到堅硬的地面上。

乖巧窩在自己懷裏的少年還沒恢復意識，不過看起來已經脫離了之前那種異常狀態，只是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以及體內的損傷也相當嚴重，再加上失血過多，估計回去治療後需要休養相當一段時間。

“弓梓聯絡了警局，一會會有人過來處理後續。”

黑星把手中的武.士.刀一松，漆黑的妖刀變換成黑發單馬尾的高挑女子，氣質宛若大和撫子的椿向五條悟躬身行了一個禮，然後往後退了一步，並不打擾兩人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