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2

中原中也的意識從混沌中清醒過來時有些許的茫然，大腦裏面空蕩蕩的，本應該乖乖存儲在裏面落灰的記憶幾乎消失殆盡。

余下的只有零星的一丁點模糊影像，以及自己的名字。

眼皮沉重，渾身酸痛，疲憊不堪的感覺從靈魂深處傳來。可是代替記憶充斥在思維裏的破壞欲卻刺得他不得不睜開眼，不知道堆積了多久的狂氣簡直要淹沒理智，中原中也站在代表著狂氣的房間門口往裏看，空白的記憶在把門內的景象收入眼中後被略微觸動，最先從心裏湧上來的是不知從何而起的怒火。

那是一寸天台，再往外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哢嚓哢嚓的碎裂聲回響在空蕩蕩的黑屋子裏，因為長久的沉眠五感變得十分遲緩，中原中也過了十幾秒才反應過來這聲音是從他自己身上傳來的。

細碎的裂痕從指間一路往上攀附，在裂痕蔓延到鎖骨位置時眼神空洞的赭發少年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

轉過頭的那一刻黑暗潮水般褪去，身上的裂痕也停止蔓延，中原中也下意識的眯起眼回避眼前的光亮，卻在低頭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白頭發的小孩子。

仿佛是察覺到被人窺探，穿著帽衫的白發男孩停下腳步朝中原中也的方向擡起頭，似乎能看穿一切的蒼藍色瞳孔撞上了中原中也的視線，隨後不感興趣的調轉開視線繼續前行。

在中原中也的身體被行人穿透過之後，赭色頭發渾身裂痕的少年若有所思的順著那男孩之前的視線往後看去，正好看到咖啡廳中的老奶奶顫抖著手弄灑了手中的咖啡，以及在咖啡廳頂層一臉震驚的略腮胡子。

中原中也安靜的看完片段式的記憶碎片，最後仰頭看著置身於天空中笑容放肆的白發青年。

前一秒還掙紮在生死線上的人不可一世的發出“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囂張宣告。

怔然的看著面前的記憶畫面逐漸模糊，中原中也薄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模糊的氣音，鈷藍色的眼睛中還殘留著那個渾身上下寫滿了“自我”兩個字的男人影像。

哪怕忘記了曾經的一切，但是好像很久之前他也這麽暢快的放縱過自己。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層一層的沉重枷鎖勒得他整個人都快要從內裏開始壞掉。

五條悟……嗎？

風聲，塌陷聲，以及一個溫暖的懷抱。

中原中也睜開眼正巧對上五條悟垂下的目光。

重力的暗紅色光芒在粉碎了一半死武專後收斂回中也體內。

“五條悟？”

中原中也動彈了一下，身體完好無損，並不像方才在意識中那般傷痕累累，脆弱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碎掉。

視線側向摟在自己腰上的那雙手，中也開口：“手拿開。”

“誒？”五條悟不僅沒松手，還把因為中也方才掙動而松開露出半截肩膀的外套拉嚴實了，“不要，那我不就成了把人看光然後甩手就走的人渣了嗎？”

剛從狂氣的漩渦中回過神，還留在原地聽到兩人對話的瑪嘉一個呼吸不暢嗆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你對我的死武專做了什麽啊！”震耳欲聾的慘叫傳遍了整個死武專，原本氣質沉穩的死神直接雙膝跪地。

年輕的死神徹底暴露出來自己神經質的一面，擡頭又看了一眼右半邊被毀的死武專，一時間簡直是哀莫大於心死。

淚水在眼眶裏打轉，Kid在中原中也震驚的目光用充滿了覺悟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既然你弄塌了一半，那另一半拜托請你對稱的弄塌掉吧！”

中原中也一時間都忘記反駁剛才五條悟關於看光自己要對自己負責這驚悚發言，十五歲的外表下微微瞪大眼睛的赭發少年看上去無害極了，完全不見剛才的霸道狂氣。

“你在說什麽？”雖然記憶缺失，但是一部分常識還在的中原中也看Kid的眼神滿是不理解。

“嗚，你看看這棟建築。”Kid指著被破壞的死武專，“太可怕了吧！無法忍受，哪怕這是父親留給我的死武專也不可以，快點把它變得左右對稱啊！”

“……你為什麽不自己來？”中也沒搞懂對方的腦回路，但是這不妨礙他對這個神經質力量強度的感應，“你很強吧？”

五條悟在聽到很強這個形容後撇了下嘴：“中——也——”拉長了尾音，已經27歲卻臉嫩的成年人毫無思想負擔的撒著嬌，“你還沒有回我話啊，喂喂？聽得到……嗚！”

低頭湊到中原中也耳邊，可是還不等說完話就被懷裏的少年按著臉推開了。

“別動，外套會掉的！”

因為被手掌捂著嘴，五條悟的聲音有點含混不清，而在溫熱氣息呼在手心上後，中也好像被燙到一樣收回了手，擰著眉頭把外套又拉好。

“我怎麽能親自轟塌父親留給我的死武專啊！”Kid雙手抱頭一臉絕望，“我真是個沒用的兒子，這樣怎麽配做死神，我連人都不配做。不，我壓根就不應該活在這個世界上，我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