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真,大佬(第2/2頁)

很顯然,激動之余,他把張潛當做了知音。所以,才用長輩的口吻來指點張潛,不希望他受了自己作品的影響,變得意態消沉。

“原來是用了《春江花月夜》的樂府舊題,怪不得聽起來如此熟悉!”還沒等張潛來得及做出回應,那“規翁”已經恍然大悟,非常失禮地在一旁撫掌而笑,“如此好詩,張兄為何不早些拿出來與我等共賞!盧某也好早點請些樂工和歌姬來,將張兄的大作傳唱四方!”

“還用得著你來獻殷勤?”不滿此人咋咋呼呼的模樣,被喚做“季翁”的老者橫了他一眼,笑著搖頭,“張小友初出深山,都能將此詩倒背如流了。想必此詩早已流傳甚廣。只是你我,終日困於案牘,變得越來越孤陋寡聞而已!”

說罷,又快向將目光轉向張潛,笑著求肯:“小友,一事不煩二主。你既然先前用秦言誦讀了實甫兄的《春江花月夜》,可否再用唐言誦讀一回?好讓我等老朽,也能早些一解心中之癢?”

“這……”面見偶像的激動心情已經平復,張潛便不敢再孟浪行事,扭頭去征詢張若虛的意見。

“小友,這位也是我的至交。乙末年的狀元郎,太常博士,姓賀,諱知章。”沒等張若虛回應,熱心的孫禦醫搶先上前,大聲向張潛介紹,“他叫你誦讀,你就誦讀好了。平日裏,不知道多少年輕人,以得到他的當面指點為榮幸!小友,小友你又怎麽了,你,你怎麽又哆嗦起來了?”

“怎麽了,還能怎麽了?

換了你來試試!

剛剛見過了張若虛,你又告訴我,先前聽我大放厥詞的那個人,是賀知章!

前一個是文壇大佬。

這個,是大佬的平方!

你倒是提前讓我做個準備啊!

好麽,要麽不來,要麽成雙!

……”

張潛心中大叫,嘴巴裏,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直到急得孫禦醫墊著腳尖兒上前來掐他的人中,才終於恢復了一些自我控制能力,踉蹌著後退了幾步,左手扶著膝蓋,右手輕輕擺動。

“沒,沒事!讓您老擔心了。晚輩,晚輩做夢也沒想到,今天能當面拜見張兵曹,和,和,和賀太常。二月春風似剪刀,晚輩這輩子,可是不知道背誦了多少回?!”

“你這後生,嘴裏莫非塗了蜜?”雖然前半輩子聽到過無數誇贊,可從一個陌生的年輕人嘴裏,聽到對自己作品的由衷推崇,賀知章依舊心情大好。擺了擺手,笑著奚落。“你才出山幾天?怎麽可能背過老夫的詩?還不知道背了多少回?!”(注:賀知章出生於659年,此時48周歲。)

‘我上小學時就背了!’張潛肚子裏嘀咕不已,嘴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能訕訕而笑。

“這位,也是我的至交。出自範陽盧氏,諱藏用,字子潛。現為昭文館學士。”就在此時,孫禦醫再度上前,將自己的第三位好友,被大夥稱作“規翁”的老者,鄭重向張潛介紹。“小友今後如果有心向學,不妨請他指點你一二。”

“不敢當,不敢當!”“規翁”盧藏用站直身體,下巴微翹,輕輕擺手。

在他想來,自己雖然詩名不如賀知章,卻也沒差得太多。並且自己位居昭文館學士,還出身於五姓七望中的範陽盧。那鄉下張潛聽了之後,肯定會更加激動才對,弄不好,會當場暈倒過去,醒來時還會立刻痛哭流涕,請自己原諒他先前的無禮。

誰料,等了半天,等來的只是張潛輕輕一揖,“原來是盧學士在前,常山張潛,這廂有禮了!”

語調,再平靜不過。絲毫不見,先前聽聞張若虛和賀知章兩人名字時的激動。

作揖,也是出於最基本的禮貌。

仿佛在無聲地詢問,盧藏用是誰?

他很有名麽?

為啥我從來沒聽人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