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幕後之人

夏冰看到玻璃外面的那張臉的一刹那, 雙腿膝蓋軟了一下。明明剛才信誓旦旦地告訴其他人這個世界上沒有鬼,現在腦袋裏僅剩的想法就是……

他媽的,鬧鬼了。

車門玻璃外的人顯然不是真人, 是一個紙人, 並且是一個女人, 戴著黑黑長長的假發。僅憑著微弱的手電筒燈,夏冰看清了她的臉。

慘白慘白,是專屬於紙的顏色的白,沒有生氣, 臉上的活力全靠兩坨鮮紅的圓形腮紅,卻更顯得不正常。頭上還別著一朵紙花。

再看她穿的衣服, 同樣也是壽衣, 領口還別著一朵花。

好端端的,車門口突然站了一個裝扮瘆人的紙人,臉色森白。她是怎麽過來的?或者說, 是誰把她放過來的?這些問題走馬燈一樣在夏冰的腦袋裏過了一遍。

但是他的第一直覺還是鬧鬼了。

德牧這回竟然沒有馬上叫,它看著從來沒有見過的東西,警覺地循著地面嗅過去,又被平豪一把拽住狗鏈拉了回來。抱住狗的這一刹那,平豪相信自己的膽子還不如它, 比它還要害怕。

鬼一樣的紙人,無聲無息地立在了他們的車門前, 並且還在往車裏看,臉上還有安詳的笑容, 微笑詭異。盡管知道她是假的, 車玻璃又是單向視覺,可是夏冰就是覺得她是活的, 並且可以活生生地看見車裏所有的人。

他們只要一說話,一動,這個紙人就要敲門。

敲完門,這個紙人就要進來了。

突然,紙人真的動了動,腦袋砰一下磕在了車玻璃上。輕輕的一下,所有人都往後一震,仿佛那一扇防彈玻璃也變成了紙糊的,隨時隨地可以破開。然後那個紙人,就會像喪屍一樣,無生命,無氣息,飄然走進他們最後的安全屋裏。

這下,連夏冰都被震怕了,第一次對自己這麽多年的精神主義產生懷疑,真是見鬼了。

這樣一震,德牧立刻叫了出來,平豪在地上亂找,找到了它的防叫嘴罩,慌亂地給它戴上,但精神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一切都是機械化的行為。齊小寶已經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雙腿無力蹲在地上,起不來。

遲飛揚更是震動,全隊最害怕鬼的一個,站都站不穩了,一屁股栽進沙發床裏,嘴裏發出咯噠咯噠牙齒打顫的聲音。要是喪屍來了他還能多看幾眼,偏偏遇上自己最害怕的臟東西,這時只想把臉埋住,鴕鳥似的幹脆不出來,看不見就是沒有。

同時,他瘋狂地想念媽媽。原來人在最驚恐的一瞬間,會本能地想到自己的媽媽。只是他的嘴唇已經麻木,叫不出來。

“媽的,什麽玩意兒!”梁初是最先走動起來的那個,他快步走向車門,一邊走,一邊扯出脖子上的掛繩,顧不上什麽害不害怕了,直接把掛繩上的玉觀音拿了出來,幼稚地懟在了玻璃上。

他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像一個病急亂投醫的人,只記得爸媽跟他說過,這個小掛墜是他們開車去五台山,專門請大師給自己開過光的,顯靈庇佑,保自己冰上不受血光之災。

到了現在,爸媽給的護身符,就成了他唯一對抗恐懼的精神支柱,有了這個,世界上任何妖魔鬼怪都近不了他的身似的。

但近距離地觀察紙人,更讓人恐懼。因為做的太像了,連臉上的表情紋都畫出來了,柳葉眉和櫻桃小口的顏色很重,細眉細眼地沖著車裏……

笑。

一邊撞門一邊笑。

而一直作為全隊大家長的教練郎健,也愣住了。他們見過太多喪屍,卻從來沒見過紙人,還是這種……殯葬業的紙人。她雖然笑,但表情和僵硬的肢體無一不在告訴這個世界,她是要去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可現在她又活了,仿佛馬上就能舉起胳膊來敲門。

殯葬業的東西,只要一出現,就自帶著一股壓抑和沉重。手電筒的光剛好照亮她一半的臉,隨著她真實的搖動,好像是在側面找人。

從車裏找人,或者她把車門掄開,親自進來看看。

就在梁初都快要站不住的時候,這個紙人開始移動了。她笑著離遠了玻璃,在風中搖了搖,像是終於對這一車活人失去興趣,準備離開了。她的動作也很瘆人,直接向右平移,感覺不到腳步的起伏,更像是滑過去。

遲飛揚驚恐地看著她慢慢飄走,再次肯定這是見鬼了,鬼都不是用走路的,都用飄。

梁初最後的膽量已經全部用完了,他往後退了一步,這時平豪輕輕地走了過來,站到了距離車門半米的位置上。

他也不敢說剛才見到的是人還是鬼,但是每個人心裏都有個懷疑,又仗著車裏還有這麽多兄弟,才敢往外看。

“都讓開。”郎健在後邊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擔心真有不幹凈的東西,讓這些孩子看見了,年輕心軟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