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因為做過心臟移植手術,宣若魚很小就知道,近親不能輸血。
書中“宣若魚”在家人的道德綁架和“表面的愛意”中,一次次妥協,為親哥哥獻血。
家人、親戚、包括宣若臻本人,都覺得“宣若魚”的付出理所當然。
在“宣若魚”出現反抗情緒的時候,家人甚至威逼利誘,極度偏心,處處透著不合理。
“宣若魚”的身世是個謎,直到死去,這個謎團都未解開。
“你今天究竟發什麽瘋?”清創室裏,高浩洋看著手臂上血流不止的傷口,眉頭緊蹙。
他從來沒想過,對他一往情深的宣若魚下手這麽重。
抽血針大約兩厘米長,就這樣蠻橫地插進血肉裏,留下觸目驚心的孔洞。
按照劇情,高浩洋現在是他的男朋友。
在他最抗拒輸血的時候,高浩洋主動向他示好,要求當他的男朋友,條件是他必須繼續為宣若臻輸血,因為他希望以後的伴侶將血緣親情放在首位。
沒有戀愛經歷的“宣若魚”非常天真,以為高浩洋喜歡自己,高興地答應了。
從此,“宣若魚”一直活在虛幻的愛情裏——兩人約會的地方,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醫院,高浩洋監督著他抽血。
或者是兩人陪著哥哥宣若臻去醫院檢查身體。
只有在宣若臻身體狀態不錯的時候,才能看到高浩洋臉上的笑容。
不像是戀愛,倒像是主角攻受的小跟班。
高浩洋可謂是癡情不渝的標配男主了。
到了後期,他竟然哄著宣若魚捐骨髓配型,就是為了讓哥哥宣若臻做幹細胞移植,徹底消除病痛。
他在斥責宣若魚自私、不顧血緣親情時,甚至發出這樣的至理名言——“你失去的只是血和骨髓,若臻失去的是愛情啊!”
最後,宣若魚身體虛弱,因為捐獻骨髓副作用死在醫院。
臨死前,“慈愛無私”的父母、“重情重愛”的哥哥、“恩愛”的男朋友一個都沒有出現。
他死的那一天,正是宣若臻幹細胞移植成功,康復出院的那一天。
此刻的宣若魚,不會再為宣若臻獻一滴血。
他抱著自己的衣服,慵懶地倚靠在門邊。
站在逆光處,陽光在他身上鍍下一層金邊,
“你們不是說不痛嗎?我就想試試。”
他轉身迎著陽光,原來病弱的模樣一掃而空,白凈的牙齒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過一串亮光,笑容充滿朝氣,特別有活力。
他嗤笑一聲,“看來還是痛。”
在高浩洋錯愕的表情中,又歪頭撐在門邊補充了一句,“飛幾把痛。”
高浩洋像是被刀戳了心窩子,張開嘴,想辯駁幾句,又感覺語言蒼白無力,遂閉上了嘴。
“一點也不痛”確實是他說的。
他沉著臉假裝生氣,側身讓護士處理傷口。
以往他只要一生氣,冷處理,宣若魚就會手足無措地來哄他,然後他說什麽,就答應什麽。
他是宣若魚的整個世界。
墻上的時鐘滴滴答答響,傷口處理完畢,高浩洋都沒等來對方的示弱,擡起頭,發現宣若魚換下病號服對著鏡子整理好衣領,轉身就走了。
竟是一點也不把他放在眼裏。
“我數三聲,你如果過來,我還可以考慮原諒你。”高浩洋轉頭看向窗外,擺了個深沉的造型,提高音量,自說自話。
靜靜地等著宣若魚過來承認錯誤。
等了半天,都沒人回應。
他有點焦躁,卻又繃著面子,不肯率先回頭。
直到旁邊的護士小姐忍著笑提醒他“人都走了,別瞎裝逼了”。
他才擡起頭,看到宣若魚低頭擺弄手機,已經快走到電梯口了。
欲擒故縱?
高浩洋冷笑一聲,心想,他又耍什麽小把戲。
還是宣若臻好,溫柔善良、心思純凈、單純得如同皎潔的明月。
手機震動一聲,高浩洋低頭查看。
若臻:浩洋哥,若魚怎麽了?我是不是又惹他生氣了?這裏面有很多誤會,你幫我勸勸他,我和媽在病房等你們。
高浩洋快速回復:別擔心,我馬上把他帶過來。
看吧,宣若魚這樣鬧騰,若臻也不生氣,還把錯全部攬到自己身上,真是太善良了。
~
血還沒抽。
宣若臻忙活一大上午,做了鐵鍋燉大鵝,還沒輸上血,身體出現了貧血的反應。
想到宣若臻此時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高浩洋就心急如焚。
眼看宣若魚跨進電梯,他快步追上去,趕在電梯關門的瞬間,閃身進入。
這裏是私人醫院,相對於公立醫院的人滿為患,病人很少,電梯裏只有兩人。
屏幕熄滅,宣若魚將手機揣進褲兜,撩起眼皮輕輕一瞥,漫不經心的語調裏摻雜著些許不耐煩,“有事?”
敏銳的眼神像是佛祖的定身咒,讓高浩洋一時木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