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穿喉刃(第2/3頁)

項余扔進來一個瓶子,落在地上,四分五裂,露出裏頭的藥丸。

耿曙充滿疑惑,伸手去摸,摸到了藥,猶豫片刻,項余卻起身走了。

翌日清晨。

姜恒先是試界圭鼻息,界圭閉著眼,淡淡道:“還活著呢。”

姜恒嘆了口氣,搜界圭身上。

界圭又道:“別在我身上亂摸,我不是你哥。”

姜恒充耳不聞:“有錢嗎?”

“一個銀面具,”界圭說,“你爹生前送我的,拿去掰成碎銀子花罷。”

“哦,面具是我爹給你打的嗎?沒想到你們感情這麽好。我得去買點東西,”姜恒說,“預備潛入郢軍大營裏救人,你……待會兒先找個地方,讓你養傷。”

界圭強打精神,提著黑劍掂量,負在背上。

“你覺得耿淵這小子,更愛汁瑯,還是更愛汁琮呢?”界圭走上山路,一手搭在姜恒肩上,緩緩走去。

姜恒心事重重,對界圭的話根本毫無興趣。

“汁琮吧。”姜恒隨口道。

界圭說:“我看不見得。”

“你連一個死人的醋也要吃嗎?”姜恒已經知道界圭對汁瑯的愛了,不是朋友或兄弟間的愛,他當真是像愛心上人一般愛汁瑯的。這也是為什麽,他們都說“界圭癡狂”。

“倒不全是吃醋。”界圭說,“你不覺得,耿淵仿佛陰魂不散一般麽?他的鬼魂啊,就附在這黑劍上,也是天意,每次你有什麽事,拿劍的人雖然不是同一個,最後卻都是黑劍來救你。”

姜恒“嗯”了聲,仍舊思考著他的計劃,他得先去弄點易容的東西,再與界圭扮成郢軍,混進大營裏去,找到耿曙,把他帶出來。還得準備給他解毒的藥……他中了什麽毒?他最後說眼睛看不見了,是血月的毒嗎?

“我最近忽然回過神來,想到汁琮從前待耿淵,也沒見多好啊。”界圭摸摸頭,有點疑惑地說,“以他倆交情,耿淵斷然不會把自己眼睛弄瞎,替他在安陽埋伏七年。而且,既然得手了,趕緊帶著媳婦孩子跑不好麽?為什麽還要在安陽殉情呢?”

姜恒心急如焚,偏偏界圭還在絮絮叨叨地回憶,聽得他哭笑不得,卻不好打斷界圭。界圭一定有很多心裏話無人傾訴,汁琮本來就不待見他,姜太後面前不能說,更不能朝太子瀧說,只能朝自己說了。

界圭又一本正經道:“我猜耿淵聽見汁瑯死訊的時候,就有了殉情的心了。”

“別人有愛人,”姜恒說,“孩子都有了。他不喜歡汁瑯,汁瑯是你的,你的,是你界大爺、界殿下的,沒人搶,放心罷。”

界圭明顯很吃醋,而且這件事本來也是他理虧,知道汁瑯死的時候他沒跟著一起死,反倒被耿淵搶了先,這當真是他平生邁不過的一道坎。而且要殉情,都這麽多年了,隨便找個沒人的地方,一抹脖子不就跟著去了麽?為什麽不死?既然不陪他一起死,又有什麽臉說愛他?每當界圭夜裏想起,便為此耿耿於懷。

說來說去,他只能將原因歸結為,汁瑯還有遺孤,仿佛這些年裏,支撐著他活下去的,就是這股力量。

“汁瑯究竟有什麽好呢?”姜恒說,“怎麽這麽多人為了他要死要活的?”

“也沒有很多人罷,”界圭說,“只有我一個不是麽?”

姜恒一想按自己剛剛說的話,倒也是。

界圭說:“他是個孤獨的人啊,就像你一樣孤獨,只有我愛他。你看,有兩個人在為你赴湯蹈火呢,你是他兩倍了。”

姜恒心道好了,不要再說了,我現在得趕緊去救人。

山澗中薄霧繚繞,界圭聽見遠方傳來狗吠聲,說:“你的鷹呢?”

“偵查去了。”姜恒朝天際擡頭看,他已經能大致分辨出海東青的飛翔方向了,“山裏有人。”

界圭說:“趕緊跑吧,多半是抓咱們的來了。”

纖夫、浣婦、相士、貨郎、挑夫、胡人。

小二、掌櫃、馬夫、士卒、獵戶、刺客。

十二人,外加血月門門主,在這次中原行動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慘敗。

門主重傷,不僅黑劍沒有到手,還死了九個。

老者咳嗽不止,服下藥後,已漸漸緩了下來。耿曙被抓住了,心頭大患被解除,剩下個半死不活的界圭,以及武功平平的姜恒。

他坐在石頭上,刺客說:“那只鷹就在附近,我看見了。”

“拿到黑劍,”老者說,“就回輪台去,須得休養一段時日。”

刺客注視門主,鬼骨鞭竟是在黑劍面前不敵一合便被瓦解,血月更是身負重傷,那年輕人實在太強了。

獵戶吹了聲口哨,喚回來一只狗,說道:“他們距離此地有些遠,我們先追上去?”

老者道:“一起行動罷,盡量還是不分散的好,越是勝券在握,就越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