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天子宴(第2/3頁)

“有什麽需要的,你就隨便找個侍衛,”姬珣說,“讓人去喊趙將軍。”

“是。”姜恒說,“謝王上。”

姬珣又笑了起來,那笑容裏帶著少許憂傷。

回房的路上:

“姬珣原本有個弟弟,”耿曙說,“還成婚了,婚後還有個兒子。”

入夜後,洛陽便一瞬間冷了下來,王都較安陽更北,春寒倒卷,讓姜恒不免瑟瑟發抖,緊了緊身上的袍子。

“可我沒見著。”姜恒說。

“死了,”耿曙答道,“一家三口在出遊的路上,被不知哪家諸侯謀殺。”

姜恒“啊”了一聲,說:“為什麽?”

耿曙說:“我不知道,道聽途說。”

“你怎麽知道這些?”姜恒難以置信道。

耿曙又道:“那年去找你的路上,混跡在城鎮裏,聽了不少。”

姜恒無言以對,耿曙說:“所以,洛陽也不安全。”

姜恒只得點頭,耿曙又說:“總之,別離我太遠。”

入夜,榻上只有一床被褥,被褥還很薄,散發著一股經年的黴味。

“睡吧,”耿曙整理了被褥,說,“明天再曬曬。”

兩兄弟縮進被中,姜恒低聲說:“有點冷。”

寢殿多年無人住過,有股陰冷之氣,更四壁漏風,耿曙想起來找擋風之物,卻被姜恒拉住,說:“別動,好不容易暖和了點。”

耿曙調整了屏風,擋住姜恒那邊,不讓他被寒風吹到。

姜恒的手腳仍是冰冷的,耿曙在被褥裏焐著姜恒的手,就像露宿時,兩兄弟靠著廢村裏破落的院墻一般。

“我再去要一床被子。”耿曙說。

“別了,”姜恒說,“別給人添麻煩。”

他漸漸地看出來了,也許是源自直覺,知道天子的日子應當也不好過。

耿曙也覺得冷了,畢竟他們在路上時可以生火,依偎在火堆前,總是能慢慢暖起來。

“生個火吧。”耿曙又說。

“哪兒有柴?”姜恒說。

耿曙:“我出去撿。”

姜恒又道:“我怕這寢殿裏燒起來,全是木頭。”

西殿中破敗已久,火星若爆開,碰什麽燒什麽,耿曙聽到這話,馬上杜絕了念頭,只得轉身,抱著姜恒,把他摟在懷裏。

“沒洗澡,”耿曙摸了摸姜恒的頭,說,“身上有味,明天再找洗澡的地方去。”

姜恒凍得發抖,耿曙比他強壯些,卻也好不到哪裏去,姜恒只得枕在他的胳膊上,縮在他懷裏,盡力回饋予他一點暖意。耿曙的胸膛透過薄薄的裏衣襯布,傳遞出有力的心跳,則讓他安心了不少。

仿佛在那裏有個散發著光與熱的爐芯,取代了寒夜中的火炭,正在持續溫暖著他。

姜恒摟住耿曙的脖頸,另一手稍稍壓著,耿曙便順勢把臉枕在他的手掌上。

耿曙一手捋進姜恒裏衣內,順著他的後腰輕輕摩挲,放在姜恒曾經被燙傷之處,來回摸,仿佛想朝裏頭注入某種力量,讓它徹底痊愈,再不留痕。被燙傷的疤已經徹底覆蓋了胎記,就像一段人生覆蓋了另一段人生,潯東的日子,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還冷嗎?”耿曙小聲問。

二人的嘴唇離得很近,耿曙注視姜恒雙眼,目光再落在他輕柔的唇上。

姜恒說:“你的心跳得好快。”

他漸漸地暖和起來了,也許是因為心跳得快,耿曙的身體溫暖了許多。

“別亂摸。”耿曙忽然說。

姜恒:“?”

他感覺到耿曙身上有點奇怪,連帶著他自己也生出少許奇異的感覺,這種滋味平生第一次遇上,卻說不清楚源自於何處。

“為什麽……”姜恒說。

“不知道。”耿曙皺眉,有點哭笑不得,他拉著姜恒的手,讓他也環過自己腰後,示意把手放進裏衣內。

“我手冷。”姜恒低聲道。

“不打緊。”耿曙答道。

姜恒把手貼在耿曙背脊上,片刻後總不老實,又伸到前面。

“別玩我棍兒,”耿曙哭笑不得,“你自己沒有嗎?”又把好奇的姜恒的手拉開。

姜恒忽然不好意思起來,他騰出手,伸到耿曙胸前,玩了下他佩戴著的玉玦。耿曙這次沒有阻止他。

“睡吧。”耿曙說。

“嗯。”姜恒答道。

耿曙有少年人的身材,他手長腿長,手腕就像趙竭一般有力,手臂環在姜恒的腰間,讓他緊抱著自己,一呼一吸,充盈著春天裏桃花的氣息。

“當”一聲巨響,把姜恒嚇了一跳,頓時驚醒了。

耿曙也是第一次聽到王都的晨鐘,沒想到竟是這麽大聲。

“怎麽了?!”

耿曙說:“敲鐘,叫人起床了。”

震耳欲聾的王都巨鐘,猶如雷鳴一般,六百年來,王都鐘聲是天下的聲音,每當敲起,方圓百裏都能遠遠聽見,一波蕩著一波,一波推著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