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胡醫生拿著化驗報告回到房間,又給藤白量了一遍體溫,問沈可衍:“你給他吃過退燒藥什麽的嗎?”

沈可衍搖頭:“劇組的醫生簡單地物理降溫過。”

胡醫生聞言,把溫度計遞給沈可衍看:“血檢的各項指標都沒有問題,體溫也不高。”

沈可衍結果溫度計看了眼,的確不高,三十七度多一點。

胡醫生又問:“你確定在劇組的時候量起來有四十度左右?”

沈可衍點頭:“蘇醫生量過一次,後來你們來之前我給他量了一次,也是四十度左右。”

胡醫生微蹙起眉頭:“那不應該,沒道理只是物理降溫會體溫下降那麽快。”

他說著看了眼手表,時間顯示已經是淩晨三點多:“今晚太遲了,你先睡吧,明早起來看看溫度還有沒有升高,沒升高的話問題應該不大,到時候我再給他做一個全身檢查,如果他今晚中途有醒過來,體溫沒什麽異常你就給他倒點熱水喝。”

沈可衍答應了一聲,胡醫生也就沒再多留,收拾了東西離開了房間。

房間裏開著暖黃的燈,藤白安靜地睡在床上,臉上已經不見幾個小時前那種不對勁的紅,原本蹙著的眉心也舒展了開來。

他一只胳膊從被子裏露出半截,因為剛才被抽過血,手臂上還貼著胡醫生給貼的止血貼,往下看他的手正緊拉著另一只手,哪怕睡得熟,也看得出來手上的力道很大。

藤白睡過去那會就死拉住了他的手,一路上一秒鐘都沒有松開過,有幾次沈可衍不小心遠離了他幾步,他的手就好像自己有感應似的,拉得更緊了幾分。

沈可衍能從藤白手指的縫隙裏看到他手腕上有發青的痕跡,但他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在他跟著管家他們下山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不到半點的痛了。

就好像那片刻的疼痛只是做夢一樣。

沈可衍拉開被子躺上床,關了燈在藤白身邊躺好。

他在夜色下盯著藤白睡夢中的臉,試圖回憶剛才腦子裏閃過的那些畫面。

然而幾個小時前還生動鮮活的畫面,這會卻仿佛被壓平,平到就像是做了一個夢,夢醒來只記得自己做過夢和夢的一個大概輪廓,夢裏生動的一切再回想起來,全變成了一團霧。

頭又開始疼了。

沈可衍深呼吸兩口氣,將整個人埋進了藤白懷裏。

藤白身上熟悉的氣息就像是安定劑一般,漸漸撫平了他發痛的腦袋。

不多時,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在藤白懷裏睡了過去。

沈可衍再次醒過來,是感覺到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涼的觸感。

他朦朦朧朧地睜開眼睛,就看到藤白坐在床旁,垂著頭,正在擠藥膏給他的手腕上藥。

藥膏涼涼的,藤白的動作很輕,每塗一下就能看到他的眉頭皺得更緊幾分。

沈可衍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

果真一圈發青的手掌印,看著有幾分嚇人。

藤白抹那一小圈藥膏抹了有將近五分鐘,抹完後又盯著沈可衍的手腕看了好久,才擰上藥膏擡起了頭。

擡頭的瞬間視線和沈可衍撞上,他怔了一下。

“醒了?”他看著沈可衍,捏著手裏的藥膏沒動。

沈可衍點點頭,從床上起來支起上半身,過去用手背碰了一下藤白的額頭。

不燙,很正常的溫度。

看藤白的表情和狀態,也不像是還在發燒。

就在他動作的這會空档,他的領口隨著他的動作曲起來兩分,露出了原本衣服遮擋下的鎖骨。

鎖骨上的咬痕清晰分明,那一圈被咬過的地方經過一個晚上的發酵,已經腫起來一圈,又紅又腫的,格外嚇人。

藤白看到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他下意識想要去碰沈可衍鎖骨上的牙印,手伸到一半卻停了下來:“這是我咬的?”

沈可衍聞言,收回手順著藤白的視線往下看,看到了鎖骨上的牙印。

因為沒有半點痛感,他完全忘了還有這個牙印的存在,現在被藤白一說,他才反應過來。

他昨晚的確覺得挺疼,本來以為是痛覺出了問題的原因,沒想到藤白這小狗竟然真的咬得這麽狠。

他看了兩眼鎖骨上的咬痕,又擡頭去看藤白。

雖然每次藤白都對發燒後幹的事情打死不認,但表情總會露餡。

可這一次,沈可衍看著他的表情,感覺他好像是真的不記得他自己在發燒後做過什麽。

沈可衍見藤白表情不太對,正打算開口說話,就看到兩滴眼淚毫無預兆地從藤白的眼眶裏滾了出來。

他頓時愣住,剛才想的話全忘了,發懵地看著藤白:“被咬的是我,你哭什麽?”

藤白不說話,把剛剛才擰上的藥膏重新擰開,靠過去給他塗藥。

光擠藥的功夫,藤白的眼淚就啪嗒啪嗒得滴濕了一小片被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