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4/7頁)

胡醫生看了兩眼沈可衍,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回來身繼續配藥:“我說的少爺奇怪,是少爺每次發燒,都死活不肯吃藥,而且少爺發起燒來就跟屏蔽了外界一樣,跟他說什麽他都不會聽。”

胡醫生說著,嘆了口氣:“少爺小的時候,有一回發燒,燒得特別厲害,人都燒得躺在床上起不來了,但就是不肯吃藥,也不肯吊針,後來是少爺睡著了,我趁著少爺燒糊塗偷偷給他打了一針,少爺第二天才轉好的。”

沈可衍聽著胡醫生的話,又扭頭去看藤白。

如果不是他方才親眼見證了藤白那一系列幼兒舉措,就憑他平日裏對藤白的認知,醫生的話他可不一定會信。

難怪他剛才讓藤白吃藥的時候,藤白盯著藥就是不動作。

不過不聽話倒是沒有,光聽自己願意聽進去的話了,皮得像個三歲小孩。

沈可衍正想著,胡醫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忽地笑了一下。

“林同學,白少爺有做什麽很奇怪的事嗎?”

奇怪的事?

那做的還真不少。

胡醫生看到沈可衍的表情,瞬間了然。

他將掛水掛到床旁,讓沈可衍把藤白抓著他的那只手暫時放到沈可衍腿上,而後夾過酒精棉球找藤白手上清晰的血管。

紮完針後,他直起身,站在床旁對沈可衍道:“少爺其實不常發燒,他僅有的幾次發燒裏,除了不聽人講話外,有一次還做了一件特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事情。”

“那次少爺發燒,他的房間裏正好養著一只小倉鼠,倉鼠的小房子裏有那種跑步的小滾筒。少爺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個廢棄的汽車輪胎,要和倉鼠一起跑步,結果他把自己塞進去,就出不來了。”

沈可衍聽著胡醫生的話,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沒忍住笑了出來:“他那會幾歲啊?”

“八歲。”

八歲的小孩,那塞進輪胎裏,是不太好出來。

真傻。

沈可衍垂眸看眉間似乎有些舒展開來的藤白,指腹下意識地在他的腕間輕輕劃過。

“他小時候應該也是冷冷冰冰挺正經一人吧,發燒時把自己塞輪胎裏了,清醒以後他得是個什麽反應?”

胡醫生注意到沈可衍細微的動作,眼底浮上一點笑,道:“沒有反應。”

“嗯?”沈可衍疑惑地看了胡醫生一眼。

“少爺不知道是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他發燒時做的事,任誰跟他提,他都不會理會。”胡醫生說這話時看向了床上的藤白,眼底滿是慈愛。

半晌過去,他又道:“少爺其實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只是不會表達,所以平日裏才看著對誰都冷情不在乎的模樣。”

他說著嘆了口氣,將醫療器械都收起來,又道:“他孤獨太久了。小時候先生和太太對他要求太高,別的小朋友還在玩耍的年紀,他就已經開始了無休止的學習,別的小朋友還在和別人爭執的時候,少爺已經學會了收斂喜怒,我一直認為正是因為這樣,少爺才會在發燒這種神經脆弱的時候,做一些任性的事情。”

沈可衍聽著胡醫生的話,意識有些飄遠。

現在聽起來,藤白把自己塞進輪胎裏這件事情好像很傻,但放到平常小孩身上,這好像又不是一件說不過去的事情。

醫生說完要說的話,便不再久留,他遞了一張名片給沈可衍,囑咐道:“管家會拔針,如果白少爺再出什麽情況,你隨時聯系我。”

沈可衍接過名片點了點頭,在胡醫生轉身要走的時候,他忽然開口:“我知道。”

胡醫生困惑地看了他一眼。

沈可衍笑了笑:“我知道他是個溫柔的人。”

胡醫生聞言也跟著笑了起來,沒再多說,離開了。

房間裏一時間就剩下沈可衍和藤白兩個人。

沈可衍坐在床旁盯著床上眉頭漸漸舒展開的人。

藤白臉上的紅已經褪去一些,現在看上去像是在桑拿房裏蒸紅了臉蛋,他睡著時身上那股清冷的仙氣散了不少,像是掉回了凡間。

藤白的長相其實和可愛完全不搭噶,可這會沈可衍怎麽看他怎麽覺得可愛,他沒忍住伸出手,捏了捏藤白的手。

睡夢中的藤白反應比清醒時還要快,空著的那只受傷的手迅速抓住了沈可衍才占過便宜的手。

沈可衍輕“嘖”了一聲,倒是沒再動,就這麽任由藤白抓著。

鹽水快掛完的時候,管家很準時地進來了。

他目不斜視地幫藤白拔了針,而後還貼心地給沈可衍拿了被子,走時還是那句話:“勞煩這位小先生了。”

藤白吊完針,天都已經有些蒙蒙亮了。

但沈可衍還是不敢睡,他靠在床旁又盯了將近半個小時,確認藤白沒有再發燒以後,才敢讓神經放松下來。

神經一放松,都沒來得及躺下,就已經意識昏沉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