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天色陰沉,烏雲密布,天邊時不時閃過一道紫色的巨大閃電,於天幕中劃出瑰麗恐怖的裂痕,如同要撕裂天空。

狂風呼嘯,轟隆的雷聲就沒有停過,然一襲雪白色弟子服的曼妙女子,卻在這般恐怖異象中恭敬地半跪於一處隱蔽洞府外,似乎在恭候什麽人。

飄逸的素色廣袖長袍隨風獵獵作響,就連那一頭柔順如同潑墨的青絲也隨風亂舞,而女子卻如同沒有察覺,只是板著一張臉恭敬地等候著。

作為修仙大派皓月宗掌門座下弟子之一,何薏在皓月宗中地位極高,能讓她如此恭敬等待的人除了她師尊,也就只有這位了。

她已等了足足三天三夜。

天降異象,本該是這位傳說中的鬼才師叔突破成功的跡象,可已三天了,這位早該於三日前就出關的師叔直至今日卻是一點要出來的架勢也沒有。

何薏皺了皺眉,這是出了什麽意外嗎?她微有不耐,然只要想到淩雲老祖平日裏的狠辣手段就又耐下了所有性子,恭敬更比從前。

又是靜候良久,何薏若有所覺得擡頭看去,果然,洞府驟然白光大現,“轟隆”一聲,巨大的石門震動一下緩緩上升。

那位出關了。

當耀眼白光柔和如月華時,石門已上升大半,何薏不動聲色地將目光微微上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對方象征皓月宗尊貴身份的法袍,極至的白,隨風飄揚,衣擺袖口皆是用萬年冰蠶絲所繡暗紋,素雅低調。

然何薏的目光卻是不自覺地多看了那雙白皙修長的手兩眼——如白玉般細膩,也同樣比一般女子的手更加修長,骨節分明。

還未踏入修真時,何薏就曾聽過,有一種人生來就尊貴優雅,而淩雲老祖阮錦白無疑便是這樣的人。

何薏謹慎地把視線從那精致優雅的手上挪開,將頭低得更低,聲音平穩卻不失恭敬道:“弟子恭祝淩雲師叔突破。”

“你是皓月宗哪峰弟子?以前怎地沒見過你?”

清越的聲音冷冷淡淡,可那語調聽上去卻寒若冰霜。

“弟子何薏,乃掌門座下第七弟子。”何薏不卑不亢道。

“……何薏。”

那人似乎有些驚訝於聽見這樣的名字,聲音雖如之前一樣冷淡,然到底是摻雜了些微情緒。

“擡起頭來。”還不待何薏思索更多,清冷的聲音繼續道。

何薏眸光微顫,小心翼翼地擡起了頭,眼中滿是恭謹。

金秋季節,銀杏葉落了滿地,四處皆是金黃,唯有一襲白衣如雪,冷冷清清。

落葉飄蕩,蕭瑟寂寥。

何薏溫婉寧靜的面容如常,然眼眸深處卻有一瞬間的不平靜。

她是一個女人,但凡是個女人,無論她是否已斷卻紅塵,都難免為美好的事物所吸引,作為皓月宗掌門近百年新收的弟子,她還從未見過傳聞中心狠手辣卻又生得絕色的小師叔,以往她還覺得修真無醜人,再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去?今日一見才知何為驚鴻。

阮錦白神色淡淡,只單單多看了何薏一眼,就不再將目光過多停留到對方身上。

阮錦白形狀姣好的唇微啟,冷然道:“不必多禮,既是掌門師姐座下弟子,那便也是本座的師侄。”

“這……謝淩雲師叔。”何薏順從地從地上起來,有些不懂傳聞中心胸狹隘的淩雲老祖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了。

阮錦白應了一聲過後就不再多留意那名女弟子。

他神色淡然,禦劍向宗主所在的問仙峰飛去,然他眸中神色卻有些復雜。畢竟任誰穿越了,且還穿進一本書中都不會有什麽好心情,更何況他穿的還是一個反派,一個身為男人卻不得不男扮女裝的反派。

何薏見阮錦白已經禦劍飛行,連忙也禦劍跟上,好在這位師叔似乎是為了等她,飛劍飛的並不如何快。

何薏目光微有古怪,暗想這位師叔也沒有傳聞中那麽不好相處啊!

阮錦白之所以會晚三天才出關,也不過是因為此阮錦白早非彼阮錦白了,一朝從末世三年穿到一本書中,這滋味還真是酸爽,誰試誰知道。

在這三天裏,阮錦白將那本三流玄幻小說反復琢磨,看了足足三天三夜,以他現在的體質僅一遍他便足以把這本小說倒背如流,然他卻還是逐字逐句地看,一個字一個字的分析。

他醒來時除了身體的巨大變化,就是一堆繁雜的記憶湧入腦中,再然後就是這本占據他識海的書了,可見這本書是極為重要的。畢竟在原主的記憶中,可沒有什麽書能從識海裏自由拿進拿出,而這本上寫‘滄瀾變’三個遒勁大字的厚實書本卻偏偏可以。

當然最讓阮錦白關注這本書,且將其翻來覆去看的正真原因還是這本書是他最熟悉的方塊字,而這書就像是剛從某書店買出來的精裝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