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2/3頁)

手術的麻藥已經褪去,方建修見到他的臉,滿是傷痕的面孔大驚失色,手腳並用掙紮著要起身,可是他再也使喚不了自己的手腳了,只能像個蠕蟲一樣可憐地挪動幾下腦袋。

傅施閱抱著手臂,靠在墻上,姿態放松閑適,如同欣賞世界名畫似的閑情逸致。

“你要幹什麽!”方建修粗重地喘息著,費力地想要擡起手,按鈴求救。

傅施閱站直身體,很體貼的幫他按了呼叫器,嘴角微微勾了勾,“送一輛輪椅過來,我父親想去看看妻兒的遺體。”

方建修臉上的血色褪的一幹二凈,隱約的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麽,聲嘶力竭地喊道:“我不去,你離我遠一點!”

可惜,醫護人員全是外國人,能聽懂中文的皆是傅施閱的人,即使他鬧的天翻地覆,人家也只是以為他情緒激動,不能接受死訊而已。

太平間亮著幽藍的光,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一大一小的屍體靜靜的躺在停屍台上,蓋著薄薄的白布,傅施閱推著輪椅走進去,方建修喊的嗓子都啞了,一進了太平間,卻突然啞然無聲,全身發抖,驚恐地閉著眼睛,不敢看屍體。

傅施閱從大衣口袋拎出一雙漆黑的皮制手套,慢條斯理地套在手上,一把掀起白布,映入眼簾的遺體慘不忍睹,像兩條蛇似的扭曲,連面目都難以分辨。

那架直升機上只有一個降落傘,方建修用了,母子倆只能在上面等死。

傅施閱指尖有一下沒一下敲著冰冷的鐵床,獨自端詳了半響,看向後方面無人色的方建修,“不想和你妻子孩子告別嗎?”

“你到底想幹什麽!姓傅的,我不欠你們傅家什麽,我在你們家做牛做馬那麽多年,現在一切都是我應得的!你別和你媽那個精神病一樣,覺得我欠你們傅家的。”方建修說完大喘著氣,仍舊不敢睜眼。

傅施閱低笑一聲,幾步上前,猛地揪住方建修的頭發,邁開長腿,不顧方建修的慘叫,像拽著一頭動物似的拉到了停屍台旁,一手將方建修的臉摁在那堆紅紅白白的東西上。

頭皮劇烈拉扯的疼痛使得方建修不得不睜開眼,驚恐地看看眼前的人間地獄,傅施閱面無表情,連心率都沒有上漲,戴著手套的指尖抹了一灘黏膩的液體,慢慢撚開,語氣淡定漠然,“這是羊水,她肚子裏還懷著一個。”

方建修嘴唇哆哆嗦嗦,看著令人毛骨悚然地現象,恨不得此刻喪失聽力,不用聽見那些刺耳的字眼。

“對了。”傅施閱停頓一下,襯衣的袖扣閃著明亮的光,像是在分享一件趣事,“你兒子送到醫院才死,救護車上一直喊爸爸,我讓人錄下來了,要不要看?”

“傅……傅施閱,你和你媽一樣是個神經病,她當初割你的腕割的太淺了,她應該弄死你再死。”方建修話都說不利索,不願意在這個恐怖的場景裏再待一秒鐘。

桎梏的力道抽回,方建修癱軟無力的身體滑躺在冰冷的地板,傅施閱居高臨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她死的真可惜,活到今天能和我一起欣賞你這副樣子。”

穹頂的燈幽藍,方建修不敢看他的眼睛,輕而易舉的能讓他想到那個被他逼上絕路的女人,“你媽說的對,你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歡迎你,也沒有人愛你,你為什麽還要活著呢?”

傅施閱嗤笑了一聲,似乎很不屑。

方建修心一橫,如今他已經癱瘓了,還怕什麽?徹底豁出去,“傅施閱,你有本事殺了我,你敢嗎?”

“你想死?”

傅施閱鞋尖在方建修的身上蹭了蹭,擦去不存在的汙漬,蹲下去,輕描淡寫地笑道:“未免想的太輕松,我會送你去最好的療養院,醫療技術足夠讓你苟延殘喘,拖著這副身軀像狗一樣再活十幾年。”

毫無尊嚴的活著才是最狠的報復。

方建修的恐懼的尖叫刺耳,在寂靜空曠的太平間來回碰撞,傅施閱站起身,森冷的面龐與冷冽的燈光融為一體,慢條斯理地說:“不要想自殺,我是不會讓你死的。”

大衣口袋裏的手機嗡嗡震動,傅施閱脫了手套,拿出來。

[斐波那契]:我一定是沒有睡醒,不然為什麽我會看到倫敦眼。[大哭]

傅施閱嘴角揚起,隨手撥了微信電話過去,那頭秒接。

林斐的聲音又甜又喪,“傅叔叔,你在哪兒?”

傅施閱低眼看著半死不活的方建修,一五一十地說:“在醫院,有位長輩受傷了,我來探望。”

“啊?傷勢不要緊吧?”林斐放輕了聲音。

傅施閱靠著冰冷的停屍台上,波瀾不驚地說:“沒關系,你不用擔心,假期和周勉好好玩,我會按時送你們回學校。”

林斐稍稍放心,乖乖地嗯了一聲,“傅叔叔,今天謝謝你幫我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