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虞白塵正與明燈一起論道。庭院中梨樹空明,他看到手中的傳音符後微微怔了怔,結果一打開便聽見了顧懨帶著笑意的話。

顧懨雖然喜歡笑,但往常總是少有真心實意的笑,這還是虞白塵第一次見他這麽開心。

更何況……他說自己是錦鯉。

虞白塵不是第一次聽見錦鯉這個詞,之前他緩解顧懨渴膚症的時候那人就抱著他叫過錦鯉,好似是什麽能帶來幸運的意思。

他本是認真思考著解開這局棋,面上卻微不可察的帶了絲笑意,連自己也沒發覺柔和了很多。

對面明燈落在期盼上的手微微頓了頓,見狀眸光淡了一瞬。他素衣坐在樹下,收回手後面上看不出什麽,只是垂眸之時好似有些困惑。

他與虞白塵相處再多,互相之間也十分平靜,虞白塵從未因他露出過這樣的笑意,而他也從未因虞白塵心中跳動失衡。

剛才顧懨的聲音像是打破了死水,他一瞬間也想到了那人。

這兩個字就像是有魔力一般,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名字便想起了那人一襲紅衣張揚肆意的模樣。

分明是清雅的庭院,閉目時眼前卻被一抹紅焰闖入。

明燈握著念珠的手頓了頓,眉頭又皺了起來。

有趣究竟是什麽?

他心中有著這個困惑,卻始終沒有人能替他作答。

一盤棋完了之後到了傍晚時,明燈看向虞白塵知道他已經沒有心思下下去了。他抿了抿唇沒有和往常一樣告辭,反倒多留了會兒,一直到顧懨過來。

顧懨一看便是從外面回來的,他手中還抱著一盆開的正艷麗的花。

鳴鳳花花枝艷麗,在鴉羽紅衣之下襯得那人膚色愈白。顧懨今日心情頗好,便向著明燈點了點頭,這才轉身進了院內。

明燈放下了手中茶杯,他這時又想起了自己的困惑。

花樓無法回答他,但是顧懨可以。

可他為何不願意?

他清雋疏離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緒來,在擡頭之時又慢慢舒展開了發紅的指節。

趁著傅寒嶺不在,顧懨想夜探禁地,所以一回來便來給虞白塵送花。因為之前發過傳音符虞白塵看見他也不驚訝。

“這就是鳴鳳城的鳴鳳花?”他低頭看了眼那開的正繁盛的枝葉。

一朵花苞旁是已經綻開到極致的花瓣,顧懨點了點頭,喝了口茶笑道:

“去了鳴鳳城一趟,便順路給你帶回來了。”

虞白塵一眼看出他沒有回太清宗直接來了他這兒,心下微動了些,將鳴鳳花放在了室內。才轉眸望向顧懨:

“怎麽先來找我了?”

顧懨往常都只在渴膚症發作的時候才來找他,他以為這次也一樣,誰料那人卻只是搖了搖頭:“白塵又不是工具人,非得有用的時候才能來。”

顧懨這次確實只是來送花,而且規規矩矩的沒有任何逾越的舉動。

可這點到他身上才顯得奇怪,虞白塵雖單純但卻並非不了解顧懨,一直到那人離開之時彎了彎眼睛,忽然回頭道:“別想那麽多,我只是看到有花和白塵美人很像,便想著給你也看看。”

“我猜你會喜歡。”

他聲音清朗隨意,虞白塵心中一怔再看時顧懨已經不見了。他只好搖了搖頭,眼中卻帶了一絲笑意。

顧懨已經離開了,虞白塵轉過頭去便聽侍衛道明燈大師也已經回去了應當是在阿懨方才來的時候大師回去的,明燈向來喜歡清凈些,也是尋常。

想這兒虞白塵也不再多想。

顧懨送完花之後便要回太清宗了,他一路上表現的如同往常一樣,甚至還花費時間去看了虞白塵就是為了洗脫嫌疑,混淆視線。

畢竟如果一聽師尊不在,就一路直接迫不及待的回去太清宗,也太惹人懷疑了。

顧懨出了巷子後才算松了口氣,轉頭往太清宗走去,只是沒想到走著走著卻忽然轉過頭去:“大師跟著我做什麽?”

他身後一襲白色袈裟,面容清俊的青年赫然是佛子明燈。

明燈握著念珠沒有說話,只是一雙靜穆的眸光淡淡看著他。

顧懨想到了上次的事情:“明燈大師不會是想要讓我教你吧?”他挑了挑眉開玩笑道。

誰料明燈在思索之後卻抿唇道:“他看到你的傳音符很高興。”可是他卻不知道高興的情緒因何而來,這些喜愛的東西對他來說太匱乏了,他從未體會過。

顧懨是他認知中有別於虞白塵的第一抹濃烈顏色。

這感情還真打這個主意。

然而顧懨卻不為所動,他一個內裏修無情道的浪子,教一個破了閉口禪的僧人風月是怎麽回事兒?

他雖然愛湊熱鬧,但是不想沾染麻煩,明燈愛慕虞白塵是他的事情。因此顧懨眼眸微轉掩下眼底冷然之後,卻勾起唇角笑道:“我說了,大師若有疑惑可以去花樓看看,再不濟買本書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