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傀儡城堡(29)

善傀燕危瞧著許妙妙那五彩斑斕的臉色, 表面看上去不屑從容中帶著一絲緊張,心中卻思慮著下一步的情況。許妙妙被他噎了這麽一句話,彼岸花又消耗不低, 她現在還沒多少心思處理善傀燕危, 只是起身道:“你可真有趣。”

隨後, 許妙妙一個留在這邊盯著燕危, 另一個出門, 想來是去找其他彼岸花的玩家了。

善傀燕危佯裝精疲力盡,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閉著眼,實則心中千回百轉。

局面發展到這一步,他和本我已經沒有辦法繼續推演了, 因為接下來的一切都是未知的。

他只能盡可能地穩定局面。

說白了,就是盡可能地讓許妙妙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他的身上。

本我燕危應該是跟著黑袍人走了,此時必然顧不上其他意外, 所以他要盡可能地保證其他意外不發生。他這邊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他要盡量拖延許妙妙的時間, 以防許妙妙在本我燕危他們忙著黑袍人的事情的時候,發現阻斷器的不對勁和地形圖的問題。

但他有著很大的優勢——他知道自己是善傀。

他對生死……毫無所謂。

樓的副本,怕的從來不是一步一謹慎的玩家,而是那種無所顧忌的玩家——只有沒有顧忌,才敢賭。

所以他可以像剛才那樣,為了讓許妙妙情緒不穩,特意說一些氣許妙妙的話, 和許妙妙玩這種你來我往的心理博弈。他也可以在之後為了坑彼岸花, 把自己也一起松進危險之中。

他們都不想用玩家的鮮血堆積積分, 卻也不回仁慈到完全放棄對他們至關重要的第一, 拖延許妙妙和薛晚等人的進度, 同時另辟蹊徑,這是他們目前為止能選的最好的路。縱然對推演和應變的要求變態到苛刻,但是善傀燕危和本我燕危都願意冒險試一試。

善傀燕危——或者說本我燕危也是——對自己的定義一直都是一個利益至上的自私者,感性在他心中的地位遠遠比不上理智。在今天之前,他也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那種願意顧全大局犧牲的人。

似乎他在登樓的這段時間以來,對自己的定義從來都是自私、在乎最終結果的利益。這不是什麽長年累月的性格,而是他一旦想到什麽事情,就會產生這麽一種自我厭棄的、卻又無法拒絕的想法:他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好處的結果,而不是對所有人。

這樣的想法持續到方才在許妙妙面前演習的那一刻。

善傀燕危驟然意識到,似乎從他們這兩天一點一點的布局以來,他的每一次選擇,都和這個心聲一樣的認知完全相悖。

本我的他應該也能意識到。

他心中諷刺地笑了笑。

爛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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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危跟在後頭,眼睜睜地看著黑袍人跌跌撞撞地進了一間黑玻璃環繞的房間。

整個三層都是各種各樣的玻璃室,裏面堆放著血腥可怖的制作傀儡的道具,彌漫著刺鼻腥臭的血味。玻璃有的是透明的,有的是黑的,在這些交錯的走道中黑白相錯,怪誕詭譎。

窗外的落日余光灑進,在玻璃中不斷折射,散出模糊的光影,更襯得這裏幽詭異常。

魚飛舟低聲問:“我們還進嗎?天要黑了。”

樓的副本裏,不管是那種荒誕怪異的鬼怪,還是這種真假難辨的傀儡,多半都遵從著那些臟東西的規律。夜晚對於玩家而言是視線和行動力的削弱,對於它們而言卻是盛宴。

而黑袍人進的這件房間,他們誰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

可黑袍人因為剛才驅使了大量惡傀,到後來連路都走不穩,卻還要路過那麽多玻璃室和房間走到這裏,這裏顯然和其他的玻璃室還有房間不一樣。他們布了兩天的局走到現在,要是現在因為擔心危險而離開,誰知道耽擱了一個晚上之後會不會竹籃打水一場空?

燕危眉頭微皺,不過片刻卻又舒展開來,當機立斷道:“進,但不能全進。許妙妙那邊我的善傀在,我信任我自己,黑袍人這裏……我和晏明光再加一個人進去,剩下兩個去觀星台。”

“薛晚不笨,到現在應該反應過來了,觀星台真的很重要。我們這些玩家再怎麽爭,最後大家要出去,頂層都必不可少。啟明星會死守觀星台,所以為了讓我們之後不會被啟明星卡死,我們留兩個人去對付他們。不要直接打,只要我這邊沒有結束,就不斷地用各種方法幹擾、消耗他們,消耗他們的技能,消耗他們的道具,摸清他們的路數。”

魚飛舟雙眼一亮:“不正面動手。我們是靈活的,反而是他們,他們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我們可以用各種方法消耗他們。一點的消耗看不出來,但是積累一下,就可以削弱他們實力的同時讓他們放松警惕。”

燕危點頭。

他知道時間不多,掃了一眼魚飛舟和林縝,毫不猶豫道:“魚飛舟去觀星台,你的長處和技能本來就適合打這種拖時間的消耗戰。不要和他們正面來,你可以騷擾他們一會就跑,然後再來,兩個你也可以配合默契。林縝和我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