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3頁)

恰在這時,一道聲音在人堆外爽朗道:“你們這樣,不是在為難弟妹麽,要我說,就聽弟妹的,弟妹想把這龍芽種哪兒就種哪兒。”

眾將領或扭頭或讓開,現出人堆後不緊不慢打著扇子的若白。

眾人紛紛喊:“老大。”

狐老哼了一聲。

被喚老大兼被拿劍架脖子的這位:“哪怕是想種去我的畢月宮,”扇子一合,對著岑羽微微笑道,“弟妹盡管同本君開口。”

岑羽後知後覺中訝然:白虎神?

他飛快地在遠處樹下的江霧輕、面前的白虎神、身旁的滄沉臉上一一掃過——我,我的前任,我的同床共枕的假現任,疑似我前任的現任。

而我前任的現任喊他現任的前任:弟妹。

岑羽:對不住,他才發現這是四個人的戲。

人堆裏的烏延這時候忽然看著遠處樹下的江霧輕:“他誰啊?”

岑羽:小迷弟,你快別問了。

若白打著扇子,微笑地找死道:“問你龍哥。”

烏延還真問了:“龍哥?”

“龍哥”沒答,只淡淡掃了眼江霧輕的方向,將他手裏還未收起的劍往地上一紮。

紮得一厘不多、半分不少,將將好緊挨著小龍芽,小龍芽跟被嚇懵似的,一下挺得筆直。

將領們都覺得龍芽稀奇,從前在這山裏無事可做,如今終於有了可忙碌的事,一個個去扛水、去磨鐵做鋤頭,立志要為小龍芽的成長出一分力。

大夥兒都去忙了,倆崽子被若白擼

過一把之後也跟著將領們飛了,留下若白與滄沉一道站在山頭上。

往下看,正好能看到山下面對面站著的岑羽和江霧輕。

不過他們兩方倒是誰也聽不到誰的話——前者不想,後者不能。

若白背靠一根大竹子,打著扇子,往下看,好笑道:“怎麽想的?不把人留身邊,還尋上門給你自己找不痛快?”

滄沉瞥了眼若白,淡漠無言。

靜默了一會兒,若白幽幽道:“倒是我低估你了。”

又自嘆道:“我當年若有你這般‘心寬’‘不計較’,還能多多站在他的立場,又替他出面了結心事,也不至於最後落得那般下場。”

滄沉:“凡間有句話……”

若白:“嗯?”

滄沉:“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若白一頓:“老狐狸教你的?”

滄沉:差不多。

不過他這趟帶岑羽來,本來就是為了見那個江霧輕。

若白氣道:“放屁!他當年可是教我學他當初‘巧取豪奪’‘先留人再留心’。”

滄沉淡淡道:“是嗎。”

一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淡然。

若白:“……”

山下,岑羽和江霧輕面面而對、相顧無言。

江霧輕想: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當年他們一道,還是在人間的仙府,如今已經是在天上了。

當年他們還是同門師兄弟,如今早已各為其主。

岑羽想:江霧輕不吭聲,他不吭聲,江霧輕吭聲,他也不吭聲。誰讓他沒有繼承原主的半點記憶,一出口就得露餡兒。

於是這麽對著默了好一會兒,江霧輕嘆了口氣,緩緩道:“我未想到你已飛升,這麽多年,可還好?”

岑羽:原主不好。

江霧輕見岑羽垂著目光,只聽不答,以為是千年未見,舊情散盡,早已生疏,自己也覺得尷尬,又不禁滿心感懷,連連嘆氣。

岑羽:別嘆,你倒是說。

江霧輕終於道:“我當日初飛升,剛上天時,那百年間,日日都在想你。”

江霧輕亦垂下目光,邊說邊回憶:“想你一個人在仙府後山過得可好,老宗主可還在,忙碌之余可還在顧照你。若有人輕視怠慢你,可有人仗義出言、替你出頭。”

岑羽聽著耳邊的話,心底漸漸冷了。冷靜的冷。

他還是沒擡眼,目光看著腳下縮成一團的江霧輕的影子,心底明鏡:這都是廢話。

你我皆知,對當初沒了內丹也要留在仙府的原主來說,身邊親近的人都不在了,還能指望其他人幫忙?

江霧輕:“我也日日在想,你內丹沒了,這天上可有什麽藥丹、寶物,能助你重塑金丹。”

江霧輕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但凡有,我便是祭上我自己,在所不惜也要為你弄到。”

這話剛好提醒了岑羽,當初雙雪寒說岑羽在凡間能容顏不老地多活了千年,是因為有江霧輕這個老相好在天上為他謀劃。

難道是真的?

卻聽江霧輕道:“可惜,我並未找到這樣的神丹妙藥。”

岑羽心底靜靜道:原來如此。

江霧輕:“後來我被派職,去到了第六天。”

這裏岑羽知道,他也終於可以站在原主的立場上替原主問一句:“你在第六天偶遇白虎神,與他秉燭夜遊三日,便仰慕傾心,決意拋卻前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