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岑羽一直覺得,人只要活著,就要不停整合調整心態。

甚至認為,人活著,活得不是這個人,其實是心。

一個人活得如何,其實就是心態如何。

心態好,才能活得漂亮。

所以岑羽自打穿越,不管是冰水裏泡著,還是見到了各種稀奇古怪的人和事,時時刻刻都在調整內心。

等調整到最佳狀態,也就是如今,他已經能做到各種淡然、不動聲色了,還會偶爾自娛自樂,給自己找點樂子。

就是這後山的冬日實在太冷了,積雪厚重,寒風繁復,哪兒都去不了,只能小木屋裏呆著,床榻上臥著。

本來這麽臥著,有煤取暖,有書相伴,無人叨擾,也挺舒服的,壞就壞在不知道因為什麽,從前幾日開始,岑羽的肚子就很疼。

還不是吃壞肚子的那種疼,而是墜脹的疼法,一抽一抽、一陣一陣的,實在難受。

怪的是,暖和一點,疼痛感就會些微的減弱幾分,岑羽便用注了熱水的湯婆子焐在肚子上,間或多喝熱水。

等到夜裏睡下了,喝不了熱水,湯婆子也冷了,岑羽縮在一半暖一半涼的被子裏蜷縮著身體,迷迷糊糊地把手往枕頭旁一伸,摸到個溫熱的硬物,直接撈進被子裏按到小腹上,一陣陣平緩的溫熱向小腹傳來,再蔓延向四肢百骸,終於,身上暖和了,一夜好夢。

次日,岑羽才發現他夜裏抱著什麽睡的。

一個球。

一個玉質的、半個足球那麽大的通透潤澤的球。

這球起先就在床上,圓圓的一個,也看不出具體作用,既然是原主的東西,岑羽便留著那球在床上,反正也不占地方。

經過這一夜,岑羽再看那球,覺得或許是什麽取暖用的法寶。

果然,岑羽不碰,那球就是涼的,岑羽一碰,那球就會散發源源不斷的溫熱。

這麽好的東西,又恰逢這麽冷的天,岑羽自然把球時時刻刻地揣著,手涼捂手,腳冷暖腳,肚子疼了焐肚子,睡覺了暖被窩。

給他的冬日死宅日常平添了許多暖意。

也剛好,能讓他這個前擼貓館老板手裏多點東西能摸一摸、順一順。

於是岑羽近來看書的時候便多了一個習慣,邊看邊擼球,邊擼球邊跟球分享一下今日所讀。

比如此刻,岑羽看的是《四大神獸》裏的龍神篇,也是這本書裏字數篇幅最少的一篇。

說龍神,因戰而生,戰歇則眠,臥於蒼山,蒼山有龍洞,洞內有龍窟,龍神前十萬年,長眠於此。

岑羽邊看邊順著手裏的熱球,低聲給球描繪書裏龍神的模樣,就像前世邊擼貓邊看書那樣:“說他是‘鱗蟲之長’,‘能幽能明,能細能巨,能短能長,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潛淵’。”

書中配了張彩墨畫的龍,岑羽看著,跟他前世在影視劇裏見過的龍的樣子沒什麽不同,只是這書裏將龍畫得更霸氣更栩栩如生一些。

岑羽:“唔,挺酷的。”

焐在被子裏的球忽然微弱的亮了幾分。

岑羽專注地看書,沒注意到球。

他看到書上寫,天地大亂平息之後,各族生息繁衍,龍神又去睡覺了,這一覺錯過了父神造生息泉,也錯過了神族的第一波繁衍,等龍神醒來,鳳族的子孫滿地跑,虎族也全是虎崽子了,氣得龍神把與龍同源的蛟族狠狠打了一頓。

岑羽又給看笑了,換了個順球的姿勢,如同給貓撓下巴那樣摸著,邊摸邊道:“這龍神還挺有脾氣的。”

被窩裏的小球又閃了閃。

岑羽接著看。

之後便是他之前在《天齊地壽》上看過的內容了:父神為龍族只有一條龍深感內疚,為神龍捏球造蛋,造了數不清的龍蛋,想要龍族也有繁衍和生息。

然而不等親自孵出第一條小龍,父神便羽化了。

書上又寫:傳聞龍神早年曾親自用本體龍態孵化一顆蛋,那蛋被他揣在龍鱗裏三萬年,去哪兒都帶著,就是這樣,那蛋都沒動那麽一星半點兒,更別提破殼。

龍神又被氣到了,氣得把那枚跟了他三萬年的蛋一腳蹬進了龍窟那一堆堆的龍蛋裏。

岑羽不禁摸著球感慨:“這蛋也是,本來一龍之下、萬龍之上,最後湮滅於眾,大好的機會都錯過了。”

被子裏的球忽然黯淡了幾分。

岑羽又道:“其實也無所謂,總歸是龍,要是能第一個孵出來,也一樣特別。”

岑羽字字句句,都是站在龍蛋的角度在規整一個最合適的生存法則。

就像他以前養貓,總是對貓貓們說,脾氣差的收斂些,脾氣好的也別總忍耐著,要毛軟、要能被摸,要跑得快,也要會撒嬌,還要有脾氣。

四個字總結:適者生存。

龍蛋麽,自然還是要以破殼孵小龍為己任。

岑羽也是老毛病犯了,隨口嘀咕了幾句,殊不知他被子裏的球亮暗亮暗了幾個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