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hapter 24 一審結束,燈滅……

葉思北一直盯著孟鑫, 她幾乎是被工作人員拖著立場。

離場後,她坐在證人呆的房間裏,開始新一輪等待。

但這一次, 她開始害怕, 開始顫抖,因為她明白,孟鑫想要得到的、證明的到底是什麽。

葉思北等待時,秦南和張勇在長廊外繼續聊天。

“在我最初意識到受害人是她的時候,其實我對她是有怨言的。”

秦南抽著煙, 他看著寬闊的廣場, 聲音有些茫然:“我覺得她太軟弱了, 被人欺負成這樣,都不知道吭一聲。報個警, 她怕什麽?”

“理解,”張勇笑笑, “我剛當警察時也這樣。”

“好在當時我從視頻裏聽到了她說的話,我意識到她可能有很多我不知道的苦難,我就覺得, 我該多了解她一點,不管她是軟弱還是窩囊,我都該多給她一點包容, 我不能總是和她說你堅強一點, 你努力一點,然後什麽都不做。所以我沒有表現出對她的責備。”

“後來呢?”

秦南吸了口煙,面色有些疲憊:“後來,走到現在,我突然明白, 她不報警,不是她軟弱,是我無知。”

秦南輕輕仰頭,看向陰沉的天空:“我根本不清楚前路會有什麽。”

“在我真的和她一起經歷這一切,被人議論,看著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被人勸阻,現在還要忐忑不安想會不會贏的時候,我才發現,”秦南嘲諷一笑,“如果我當初知道未來是這樣,可能我也沒有勇氣報警。”

“可她是明知未來可能會這樣,”秦南頓了頓,克制住語調,“最後還是報了警。”

“後悔嗎?”

張勇看了他一眼,秦南沒說話。

他不知道。

他可以堅定告訴葉思北不用後悔,是因為他知道葉思北已經無路可退。

可如果捫心自問,問一句後不後悔,他不知道。

他不是神,甚至算不上一個很好很好的人,他有自己的懦弱,膽怯,惶恐,只是一切,他不願意給葉思北看到。

“有時候我會不知道,”秦南聲音有些啞,“堅持的意義,到底是什麽?”

“如果這個案子輸了,”秦南轉頭看向張勇,“我們經歷這麽多,到底有什麽價值?”

張勇沒說話,他看著烏雲越來越重。

“以前有過一個案子。”

不知道為什麽,張勇突然說起一個無關的話題,他深吸了一口煙,平淡描述:“這個人犯罪時間從1993年開始持續到2009年,這期間他搶劫91起,盜竊23起,奸淫婦女過百,你知道他膽子為什麽這麽大?”

“為什麽?”

“他和律師說,”張勇嘲諷一笑,帶了幾分克制著的憤怒,“作案過程裏,沒有人敢反抗,也沒有人會報案。你想,一個所有人對犯罪者沉默,問責受害人的地方,這些罪人會害怕嗎?”

“他不會。”張勇湊近秦南,肯定出聲,“你不能指望壞人有一天幡然醒悟,放下屠刀,犯罪不做約束,他們只會肆無忌憚。”

“葉思北報警了,她堅持了,”張勇看著秦南,“這就是對那些在黑暗處自以為不會任何代價的人,最大的威懾。”

“你們做的一切不是沒有意義,正義永遠不該缺席,盡管,”張勇遲疑著,說的有些艱難,“這一路,可能來得不那麽容易。”

“我叫趙楚楚,是富強置業業務部一名員工。”

趙楚楚上庭後,葉念文心中稍定。

他想,她的證詞是會偏向葉思北的。

他看著趙楚楚低著頭,陳述了當天晚上她看到的經過,等她說完後,孟鑫再一次站起來發問。

“你的未婚夫是葉思北的弟弟是嗎?”

“是。”

趙楚楚點頭,孟鑫繼續:“你那天晚上醉了嗎?”

如果她醉了,她的證詞力就會大打折扣,趙楚楚果斷搖頭:“沒有。”

孟鑫點點頭,繼續:“那當天晚上,葉思北醉了嗎?”

“醉了。”

“醉到什麽程度,能辨認人嗎?”

“她是能認人,也一直在說話。”

趙楚楚如實回應。

“那你們分開時,你的證詞說的是她意識模糊,這個意識模糊,模糊到了什麽程度?”

趙楚楚聽著孟鑫的話,有些恍惚。

那一刻,她滿腦子都是網絡上對她的問責。

“葉思北都沒意識了,她還能人丟在車上,是什麽人啊。”

“垃圾,她是存心的吧?”

……

她不能把沒有意識的葉思北扔在車裏,葉思北這麽信任她。

如果是她導致葉思北出事,那這個責任就馬上要由她來承擔。

她在必須回答孟鑫提問這一刻,清晰認識到,在葉思北和她之間,只能有一個人。

要麽她承認她把意識不清的葉思北扔在車上,證明葉思北的清白,而她受千夫所指。

要麽她否認葉思北意識不清,她幹幹凈凈,葉思北卻有敗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