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了》

“這些日子給我的零花錢已經存在卡裏, 在桌上放著。”宋沅步伐一頓,想起來什麽,語調清冷。

宋夫人聞言眼前一黑, 差點暈過去。

錢都存在卡裏了,這代表宋沅早就想走了,並不是一時興起, 他早就在計劃著離開宋家了。

看著他毫無情緒的眼眸, 宋夫人站起身, 尖銳地叫出聲,“不行, 你給我站住!哪裏也不許去!宋忠閑,你快出來,宋沅要走。”

宋老爺打開書房門, 並沒有什麽動作,只是略有不耐道:“他要走你就讓他走,被現實打臉了自然會回來,與他糾纏做什麽?浪費時間, 竟是沒用的事。”

說完後, 他猛地摔上門,似乎料定了宋沅將來不久就會哭著回來,求他們把他留在宋家。

宋夫人差點氣死過去,想去拉宋沅,又放不下面子, 特別是想著宋沅那一臉對待陌生人的淡然疏離,她壓根邁不開步子, 最後眼睜睜地看著宋沅離開,氣極反笑道:“宋沅, 你離開再回來可就難了。”

一個少年,離開了他們,學費、生活費都沒有,他能如何?

說完這句話,見宋沅依舊沒有回頭,宋夫人反而冷靜下來了。

是了,他身無分文,能折騰出什麽水花來。過不了多久,他就會乖乖回來,那個時候經過社會毒打的他更容易被拿捏。

宋堯快速走過來安慰著宋夫人,見她平靜許多,才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桌前的那一刻發現桌上的獎杯的一個都沒了。

去哪裏了?

他皺起眉頭,在房間裏找了一圈兒,沒找到後突然想到什麽,起身去宋沅房間。

沒有,道理去哪裏了。

宋堯暴躁的重新返回自己房間,氣急敗壞地把窗戶一推,就看到他十幾個獎杯被繩子拴著,掛在了樹上,正隨著冷風不停擺動著。

那樹距離窗戶遠,他根本夠不著,無法拿回獎杯。章姨不在家,司機也出去了,家裏沒人了,想拿下來只能爬上樹。

宋堯沒動,站在窗前看著那些獎杯,仿佛能看到宋沅那張毫無表情的臉。

他死死地咬緊牙齒,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宋沅面前去,把他給弄死。

“那你倒是去啊。”

奇怪的聲音倏然響起,宋堯心裏的怒火瞬間被那種怪異的窺視感沖散,他左右看了看,把窗戶關上,臉色難看至極。

到底是誰在說話?!

他坐在床上,拿出手機翻著,試圖分散注意力,注意到微博同人圖比賽已經開始投票了,他在二十多名。宋堯看了眼第一名的票數,足足比他多出一千多三,不禁皺起眉頭,非常煩,就連房間裏擺放著的鋼琴他都看不順眼了。

他起身,走過去嘗試靜下心彈了下,結果更加煩了,猛地把鋼琴蓋蓋上,渾身怒火無處發泄。

“傻逼玩意。”

那道聲音再次響起,這次更加清晰了,宋堯甚至能分辨出那聲音裏的鄙夷和嘲諷。

他煩地把周圍東西都扔在了地上,一陣磨牙切齒。

周圍很黑,並沒有路燈。馬路上空蕩蕩,除了宋沅外再無一人。

他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

微弱的光並沒有太大作用,肚子開始餓得絞痛,宋沅步伐加快了些,順著記憶裏的路線往前走去。

前方閃過車燈,黑色的車子停在面前,車門打開,顧應遲走下車,打開副駕駛車門,看向宋沅,目光深邃:“餓了嗎?”

一句話,像是已經知道宋沅所發生的一切。

宋沅沉默不語,往後退了一步,拒絕上車。

顧應遲微怔,擡手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我猜的。他們今天晚上才出院,你來了自然要等很久,周圍又沒有能吃的。上車我們去吃飯。”

宋沅不知道自己在別扭抗拒什麽。

說起來,他比顧應遲還大,現在卻在因為顧應遲的接近而十分不自在,又恰巧不知如何處理那份不自在,導致有些微微的煩意。

他不想接受任何人的好意。

所有一切在空無防備之下的好意,都會讓人上癮。

他不能在上癮第二次。

宋沅蹙起眉頭,“你走吧。”

顧應遲沒動,昏暗的周圍將他的臉渲染的模糊不清,無人能看到他眼底的情緒。

片刻後,他嘆口氣,“我送你過去。”

宋沅沒有動,只是把戒指拿出來,放在顧應遲的手中,“半個月後,我會把錢還給你。顧應遲,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但我不想和你走得太近。”

他本以為自己話說的已經很難聽了,顧應遲應該會很不爽,沒想到對方卻是低笑一聲,又揉了揉他的腦袋。

“我想。”磁性的聲音伴隨著冷風吹入耳畔,使得少年輕垂的長睫微顫起來。

片刻後,宋沅拍開他的手,皺起眉頭,眼裏有了一絲惱意。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露出這種神色,顧應遲一怔,低聲道:“我們先去吃飯,你一天沒吃飯了。吃完了睡一覺,一切等明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