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打》

看著他臉色蒼白的模樣, 顧應遲神色陰沉,伸出手去扶他,“還能走嗎?”

宋沅想把他手推開, 卻在一刹那被握緊。

嘴裏的那句不用,也沒說出來。

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無比的懷抱中,鼻尖縈繞著的淡淡香味讓他禁不住放松下來, 下意識緊抓住顧應遲的衣服, 將臉埋在顧應遲的懷裏。

意識清醒了一刹那, 又轉瞬間模糊,宋沅想掙紮, 卻根本沒有力氣掙紮。

他胡亂地呢喃著什麽,自己也分不清,只知道渾身難受, 頭疼得像是裏面有千萬根針在刺著一般,就連呼吸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直到被顧應遲抱著放在車子中,宋沅才有了那麽一絲清醒,聽到了自己在叫什麽。

是宴辭越。

宴辭越是誰?

宋沅擡起頭, 目光有些呆滯地看著身邊的顧應遲, 艱難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腦子裏的思緒仿佛被堵住了,宋沅發呆了近一分鐘,慘白著一張臉去開車門。

關鍵時刻被顧應遲拉回來。

“別動。”顧應遲將他抱著離自己近了些,低聲說完後,摸了摸宋沅的額頭。

很燙。

“開快點。”他看了何助理一眼, “去中心醫院。”

何助理應了一聲,快速開車離開。

宋沅又開始掙紮。

他本來就沒多少力氣, 被顧應遲扣住手腕掙紮了一番後,更是一點力氣也沒了, 靠在車座上,看著窗外,抿著唇,看著隨時都要昏迷的樣子。

片刻後,宋沅抓住顧應遲的袖子,歪著腦袋靠著他的肩膀,閉眼呢喃出聲:“宴辭越……”

顧應遲聽見了那三個字,並不介意,擡手揉了揉宋沅的腦袋,啞聲道:“不是宴辭越,是顧應遲。宋沅,別認錯我。”

輕柔的力道撫平了所有難受,宋沅靠著他的肩膀漸漸睡過去,長睫輕垂的模樣看著十分乖巧。

顧應遲盯著他,眸色暗沉無光。

車子停下時,宋沅突然緊緊地握住顧應遲的手。

他睡得很不安穩,眉頭緊鎖,滿頭冷汗,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什麽。

離得近了,竟然是一句“我不想死”。

顧應遲一怔,反握住宋沅的手,湊近宋沅,用著溫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說:“你不會死,宋沅。”

房間裏安靜無聲,床上躺著面色蒼白的少年。

陳醫生下了顆白子,實在待不下去了,“他看著也沒多大事兒了,後續就是要靜養。你讓我走吧,這別墅太無聊了。”

“住一個星期。”顧應遲落下黑子,淡聲道:“不急。”

你不急我急啊顧大少爺。

陳醫生欲哭無淚,想到什麽,八卦道:“他到底是你的誰啊?”

“該你了。”顧應遲沒有回答,只是出聲提醒。

醫生看了眼棋盤,絕望落下一子,“誰跟你下棋能贏啊,饒了我吧。”

“他額頭上的傷會不會留疤。”顧應遲雙腿微微交疊,雙手合十,撐住下巴,看著床上的宋沅,神色看不出什麽。

“多少會有一些。”陳醫生打量著顧應遲的神色,遲疑片刻,嘆口氣道,“傷口太深了,玻璃直接紮進去了,不過要是好好養著的話,疤痕應該會到看不出的地步。實在不行,只能動刀子了。”

“不動。”顧應遲:“正常來說,留疤多少幾率?”

“80%。”

顧應遲看了他一眼。

陳醫生極為無辜,攤手道:“太深了,不留疤那都是假的。還好他是男孩子,不是女孩子,不然直接得絕望。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上次你把人折騰高燒,這次你把人折騰出車禍。”

他並不知道顧應遲和宋沅到底是什麽關系,還以為宋沅的傷跟顧應遲有關系。

“何成已經去查了。”顧應遲沒解釋什麽。

“他……”陳醫生“嘶”了一聲,猜測著身份,又不敢說出來。

顧應遲替他走了白子,將原本已經在絕路的白子救活,“你覺得我和他像什麽關系?”

這次真不好說。

陳醫生看著棋盤,一邊在心裏感嘆原來自己的白子還有救,一邊瘋狂思考著應該怎麽回答。

最後他咬咬牙,不要命地問出一句,“你們該不會是那什麽情侶……額,情侶關系吧?”

私生子不像。

親戚的話顧應遲就直接說了。

朋友的孩子更不可能。

那唯一讓人覺得有點點可能得,就是情侶了。

“哪裏像?”手中黑子落下,白子再無退路,顧應遲看向陳醫生,等著他的回答。

不夾雜任何情緒的三個字聽得陳醫生身體緊繃,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給不出回答。

感覺出來的東西,怎麽能說出來哪裏像。

他也揣摩不透顧應遲的想法,也不敢隨便說,隨後閉嘴整理棋盤,不說話了。

房間門被輕輕敲響,何成推開門。

顧應遲站起身,示意陳醫生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