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2/4頁)

她先前說的話可都被眾妖記得牢牢的,見她並不如旁人傳言那般喜怒無常,也不會無端端將妖魔扔進鍋裏燉,亦不會將其晾成幹,這才從屋舍裏出來,小心翼翼地走到平日子尋樂的地方去。

起初出來的僅有十數個妖,後來旁的看他們未觸怒這位主,才跟著從暗處走出,遮遮掩掩地尋樂子去了。

渚幽坐得高,自然能將他們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她未說什麽,只隱約覺得有趣,若是在九天,哪能見到這樣有意思的妖魔。

她還是心疼長應的,長應本就不愛說話,在九天上,定也無人敢同她交談,指不定那龍得悶成什麽模樣。

虎妖是沒來,可她卻等到了個舊識。

她正分出神識去看賭坊裏那群妖下注的時候,軀殼忽聽見有人在喚她,正是那禍鼠。

那聲音極輕,禍鼠想將她叫醒,可卻又怕將她給擾著了,故而聲音一顫一顫的。

禍鼠站在屋檐下,發上插著的步搖晃個不停,她克制著聲音著著急急道:“大人!”

“怎麽?”渚幽睜了眼,神情復雜地看向這禍鼠。她一看見禍鼠,就想起長應看過的那卷畫,一看到那卷畫,便想起長應在她身上踐行之事。

她抿起唇,驀地收回了眸光,掩目捕雀一般輕咳了一聲。

禍鼠這才道:“大人,城裏來生面孔了。”

“細細道來……”渚幽正色道。

禍鼠左右看了看,用眸光丈量了一下她與那飛檐的距離,為難得很。

渚幽勾了勾手指頭,“來……”

禍鼠松了一口氣,淩身一躍便到了這飛檐上。她哪敢靠這朱凰太近,壓低了聲音道:“大人,半刻前城門進了只妖,進來便到了無不知的住處,還在門口奉了茶酒,可惜無不知早就不知所蹤了。”

“女子?”渚幽皺眉。

禍鼠頷首,又道:“這女子雖是生面孔,但她竟熟知無不知住在何處,連無不知面客的規矩都一清二楚,這女子見無不知閉門不出,興許是料到出了什麽事,竟破門而入,找了一圈什麽也沒找著,她就走了。”

渚幽越聽越覺得古怪,“她在屋子裏可有拿走什麽?”

“並未……”禍鼠連忙道。

“她如今在何處?”渚幽琢磨著這妖應當不是觀商手下的。

若是觀商手下,何必還要去找無不知,除非是妖界來人了。

她頓了一下,又問:“你說她是妖,是個什麽樣的妖?”

“她如今在西市裏閑逛,跟個沒頭蒼蠅一樣,還打聽大人所在。”

禍鼠笑了一下,“可城中妖都怕得緊,誰也不敢說呐。”

她將紙扇一展,朝濃妝艷抹的臉扇了扇,回憶了一番道:“似乎是只孔雀妖,她境界算不上高,修為也實屬一般。”

“帶她來見我。”渚幽松了一口氣。

禍鼠壓低聲音道:“綁來還是設法引來?”

渚幽定定看她,淡聲道:“那是我的侍女。”

禍鼠大驚失色,將紙扇一收,惶惶道:“我這便去請。”

西市裏,果真有只孔雀妖在漫無目的地走著,逢妖便問有未見過朱凰,然而她似是只會說這麽一句話。

一眾妖覺得古怪,並未理會她,未料到這孔雀妖似是失了方向一般,繞了一圈竟又繞到了他們面前,開口又問:“你們有未在城中見到一只朱凰?”

眾妖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索性悶不做聲。

他們將這生面孔細細打量,越看越覺得古怪,這孔雀妖怎好像被懾了神一般。

禍鼠緊趕慢趕到了西市,見那身著綠裳的孔雀仍在詢問,擡手便摁住了她的肩頭,悠悠道:“我知道朱凰在哪。”

眾妖躲都來不及,哪料到這禍鼠娘娘竟似要帶這孔雀去見朱凰。

撼竹回頭,問道:“你知道?”

禍鼠將她端詳了一陣,心道這孔雀也無甚特別,怎就能當大人的侍女呢。

她暗暗腹誹了一番,臉上卻騰起笑來,說道:“還請姑娘隨我來。”

撼竹並未質疑,還真轉身跟了上去。

禍鼠心覺莫名,這孔雀怎連戒心也沒有,也不怕被訛,連問都不多問一句,怕不是個傻的。

半刻後,撼竹被恭恭敬敬請到了那結了冰的溝塹邊上,神情愣愣的,當真像是傻了一般。

這蜿蜒了數裏的冰川裏,凍著成列的亭台樓閣,那冰結得厚實,又不見消融的跡象,怎麽也不像是尋常術法能變出來的。

禍鼠將撼竹帶了過來,一邊道:“姑娘你瞧,大人就在上邊呢。”

撼竹仰頭,冷不丁瞧見了坐在上邊將她俯視的渚幽。

渚幽見到撼竹的那一刻陡然皺眉,好似眸光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落在她身上便移不開了。

這感覺著實古怪,周身隨即也燥熱非常,就連身下這堅冰也未能令這熱意消減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