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4頁)

似是察覺到他人的目光,傻子擡起頭來,卻望見一個長相陌生的男子在盯著他。

他猛地低頭避開那視線,頭一垂,半長的額發便遮住了眼,將眸光也擋住了。

那陌生男子恰就是渚幽正用著的軀殼,渚幽捏著那一粒白芥子,撚在手裏玩,裏邊的龍鬧騰得厲害,連帶著芥子也在她手裏直打滾。

她的目光並未收斂,將那傻子盯得緊。傻子在夢裏大殺四方,眼都不帶紅的。

如今離了夢,卻瑟瑟縮縮的像只鵪鶉一樣,弱裏弱氣的,兇都兇不起來。

也不知這傻子聽不聽得進她在夢裏說的話,若是真有那麽點報復的心,他定是會進神化山的。

她倒是要看看,若是這傻子真進了神化山,那三主會做些什麽,三主的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鐘聲驟響,沉沉地撞在眾人心頭,那聲響在主峰上嗡鳴了許久。

站在大陣內的幾名大弟子紛紛亮出了劍,劍尖噌一聲抵向了雪地,靈力傾瀉而出,齊齊朝祭壇正中的觀天鏡湧去。

靈力過處,覆在地面的厚雪似被炸開般,在地上驟然騰起,濺得四處皆是。

數道瑩白的靈力自天驟降,如疾電一般,倏然匯入了觀天鏡,正是主峰上的那幾位宗主所舍的,若僅倚靠這麽幾名弟子,定是喚不了觀天鏡的。

渚幽對這些凡人的靈力無甚興味,可沒想到芥子裏的龍反而不鬧騰了。

她就納悶了,這麽多這麽雜的靈力混在一塊,都勾不起長應的興致麽,這龍也太挑了點,偏愛吃她的。

數道靈力急湧向前,凝成了熠熠白光,又似裊裊白綢,無聲無息地沉入那面鏡。

若是以往,鏡中定有數層漣漪蕩漾開來,似是冰封的潭面化開一般,那便是禁制已去的意思。

可這一次……觀天鏡中卻未見漣漪。

站在的主峰上的幾位宗主都已是大乘之期,自然觀得見百丈外的幕幕,只見觀天鏡中忽生一字,待看清時,他們面色驟變——

一個「魔」字。

布陣的弟子愕然收回了靈力,大陣遂破,而觀天鏡中的字也如墨汁綻開一般,消失得一幹二凈。

其余弟子皆是站在陣外,壓根不知道那鏡子怎麽了,只知布陣幾人不單變了臉色,還顫著身戰戰兢兢的,活見鬼一般。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地說起話來,一個個探頭往前看著,好奇得很。

其中一名布陣的弟子還哆嗦得連劍都快拿不穩了,雙腿軟得像被抽了骨,面色一片慘白。

然而鐘聲又響,峰上傳來不知是誰的聲音,那人甕聲甕氣,明明聲音不甚高昂,卻蓋過了那低沉沉的鐘聲。

“啟陣……”

這聲音十分好認,又沉又沙啞,正是周熹照。

人群中的渚幽擡了眉,雙手往身後一背,悄悄掐了個訣,將峰上眾宗主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

“周宗主,使不得!”

“仙人已道此番有險,周宗主為何執意開山?”

“若是我派弟子出了差池,周宗主如何償還!”

周熹照卻仍道:“啟陣……”

陣中弟子會意,又重新站直了身,那被嚇得雙腿發軟的弟子也不得不施了靈力。

渚幽雖站的遠,可仍能看得一清二楚。她並非用眼看的,而是用的神識。

方才觀天鏡中的那個古字黯沉如墨,就像是她身上的魔紋一般,也不知再度啟陣會不會又現出那字。

她不知天上那群仙是怎知此處有魔的,是算出來的,還是……看到的。

觀天鏡繼而又亮起,鏡中如盛了一汪水,那泛著光的波紋緩緩朝鏡沿蕩出,鏡面朦朦朧朧,似是蒙了一層灰,若是清晰些,想必就能見到天上的仙了。

不見魔字,卻有水紋,想來山門已開。

這一次瞧不見那「魔」字,峰上的幾位宗主微微沉下了心,可到底還是耿耿於懷,不知頭一回時是不是仙人弄錯了。

可九天之上的仙怎會輕易出錯,凡人想登天梯,一步錯則步步錯,成了仙若再想錯那可是觸犯天規。

幾位宗主紛紛仰頭朝塔尖望去,面色不善地齊齊拱手,說道:“望周宗主能予指示。”

塔中,周熹照沉悶的聲音傳了出來,“既然禁制已除,山門已開,便擇弟子進山,謹防魔物,也切記……莫讓此事驚擾了諸宗弟子。”

這是要封口的意思了,幾個宗主再一揚手,給布陣的那幾個弟子施了個封口咒。

撼竹默默無言地站在邊上,瞧見那幾個布陣的弟子臉色忽白忽紅,明明張了口,卻連一個字音也沒有吐出來,當即明白了——

好家夥,竟施了個封口咒。

山門已開,甭管有沒有魔,這神化山到底還是要進,仙人都已將禁制去了,此番若不進,豈不是不給天界面子。

更何況,裏邊的機緣和靈器多如牛毛,誰能幹幹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