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2頁)

“約莫有兩個時辰了。”撼竹掰著手指算了算。

“兩個時辰……”渚幽似嘀咕一般,“太久了,法晶裏的那一縷魂怕是出事了。”

撼竹愣住了,“那可是魔主的一魂,即便是只余一魂,其上附著的靈力也是別的魔望塵莫及的,怎麽可能會出事。”

渚幽想到曾經呼風喚雨的魔主落得如今這下場,多少有點遺憾,“三魂冥冥中是有所牽連的,如若三魂其一得幸轉世,懷胎十月生出來的必會是個三魂不齊的傻子,其余兩魂為保那傻子慧根齊全,怕是會自削靈力,最後消失於塵世之中。”

“可法晶中的那一縷魂……聽聞還留著魔主的記憶啊,怎能說消失就消失。”撼竹急道。

“不錯,怎能說消失就消失。”渚幽饒有興味地點了頭,“所以第二主才在問心巖裏不肯出來,他不能讓魔主的那一縷魂消失。”

撼竹默默無言,琢磨不透自家尊主的心思。

渚幽擺擺手說:“你去稍稍玩弄花盆裏那株荷花。”

“玩弄”二字一出,撼竹嚴肅而緊張的神色稍有破裂。

“快去,就是你親手放進花盆裏的那株,別找錯了。”渚幽連忙又說。

說完,她低頭又看向了那顆龍蛋,心說她真是為了這蛋付出了太多。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魔域疾苦,見不到驕陽明月也就罷了,還到處皆是黃沙,魔族的人還生性懶散,做生意老愛偷奸耍滑,到頭來誰也掙不著錢,窮得很。

這龍蛋跟了她,也只能過苦日子了。

幸而她還有這麽一座眾魔騰出來的宮殿,否則就得大漠拾荒,四海為家了。

殿門一側花盆裏的荷花飽受欺淩,差點被掐出汁來。

蹲在花盆前的撼竹,一邊掰著荷花的花瓣,邊在心裏賠罪,這是尊主讓她做的,她本意並非如此。

想著想著,似乎是終於悟到了自己身後有人撐腰一般,掰得還更起勁了,反正這鍋不是她背。

過了好一陣,殿門外又響起了那荷花妖的聲音,和上次比起來,這聲音戰戰巍巍的,細得就跟要斷氣了一樣。

端坐在軟榻上的黑衣尊主揮了一下手,殿門便自行打開了。

紅蕖剛邁進漆紅的門檻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淚俱下道:“大人可饒了我這賤命吧。”

整個大殿回蕩起她的哭喊聲,那陣仗,想要把屋梁哭塌般。

渚幽覺得有點丟人,又動了一下手指,大開的殿門登時又合上了,那繞梁的哭啼聲頓時被隔在了大殿裏。

“饒你可以,但你得替我做一件事。”渚幽好商量地道。

“大人盡管吩咐。”紅蕖磕了一下頭,在把頭低下來的時候,悄悄往那盛著她本體的花盆斜了一眼。

撼竹早在紅蕖進門時就收了手,下頜一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渚幽彎了一下唇,“你去問心巖,告訴第二主,我這雜毛鳥眼裏只有靈石,無惡不作,還拿本體來威脅你,其心可誅,這樣的神裔哪能和魔族一心。”

紅蕖一聽就懵了,這些話她雖然沒少說,可被人抓包還是怪尷尬的,“我、我……”

“先前不是還伶牙俐齒的,怎現在就犯口吃了。”渚幽假心假意地擔憂道,偏偏她眉一皺,本就低垂的眼梢竟透出了幾分真誠來。

“大人,我知錯了!”紅蕖連忙道。

“諒在你是魔,人前人後兩幅面孔也情有可原,只是你若不幫我把話帶到,我仍是會剪了你的根莖。”渚幽認真道。

紅蕖連連應聲,連滾帶爬地走了。

半晌,大殿裏又只剩下渚幽和她的侍女,還有那顆沒有動靜的龍蛋了。

殿門一合,剛刮進來的一股裹挾著黃沙的風朝軟榻撲了過去。

軟榻上端坐的人眼皮微掀,銀發上墨色的珠串微微動了動,她連手也沒動,撲來的黃沙登時被撥到了兩側。

撼竹這才問道:“尊主為何要讓她到第二主面前說那樣的話。”

渚幽本不想解釋太多,可偏偏這綠毛孔雀一副勤學好問的模樣,只好說道:“讓荷花妖到駱清面前將我貶損一番,顯得我孤立伶仃,二來,好催催他快些將靈石交出來。”

“三來,駱清便知曉我早得知了他進問心巖這事。我知道他進了問心巖,自然也能猜得出他在問心巖裏做了什麽,他瞞無可瞞,為了保那一魂,思來想去只能托荷花妖把我請過去。”渚幽往後一倚,頓時又坐不端了。

撼竹恍然大悟,“可若是第二主不請呢。”

“那我便只能硬闖了,只是此舉多少有點自貶身價。”渚幽有點愁。

話音剛落,立在一邊的龍蛋又咯吱響了一聲。

渚幽頭一扭,只見那蛋殼破開了個尾指指頭那麽大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