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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去的幾天,朱朝陽都請假在家。

他是獨子,大部分人的觀念裏,他該繼承一切財產,當然,從法律上說,朱永平的財產是夫妻共有資產,王家人要拿屬於王瑤的那部分,但王瑤那部分財產該是多少,就沒人說得清楚了,因為財產要扣掉上千萬的銀行貸款,並且大部分是固定資產,能變現多少不知道。

主動權已經牢牢掌握在朱家這邊了,因為朱家是本地人,第一時間控制了印章、賬單、產權證,原本銀行要接手保管的,但方建平等幾人向銀行提出了全額擔保,銀行不擔心這筆借款收不回來。政府層面上,無非是工廠人員工資、工廠的善後,但工廠的合同工總共也沒幾個,朱永平也沒有欠其他自然人的外債,所以處理起來也很簡單。

當然了,工廠最後還要賣給方建平這幾個同行老板,到時自然也會像賣存貨那樣,做陰陽合同,把價格壓低,方建平等人私下另外給朱家一筆錢。

這幾日,朱朝陽在親戚的帶領下,展開了一系列的“財產爭奪戰”,他的作用只是以獨子的身份站場,自有人替他說話。他們和王家吵了很多次,派出所警察也來調解了很多次,但所有產權都被控制在朱家手裏,王家到現在一分錢都沒拿到,他們又是外地人,對一幫本地人束手無策,警察每次調解,也只能建議他們走法律途徑,朱家也是讓他們上法院起訴去,法院判給多少,就給多少,否則一分錢都不給。

幾天過去後,王家無功而返,只能著手後續的起訴事宜。

朱家這邊,朱永平的葬禮卻不能如期進行,因為屍體還在警察那邊放著,案件還處於前期偵查階段,要等過段時間才能還給家屬。

這天下午,朱朝陽跟著周春紅回到家,在樓下時,他瞥見普普在一旁坐著,他跟周春紅撒了個謊,說去買個甜筒吃,隨後朝另一邊的一條小弄堂裏走去,普普心領神會,悄悄跟在後面。

兩人在弄堂出來後的一條小街上碰了面,朱朝陽邊走邊問:“你等了我很久嗎?”

“還好,我坐在那兒看書,沒覺得久。對了,警察是不是找過你了?”

朱朝陽一愣,隨即繼續若無其事地往前走,低聲道:“你怎麽知道的?”

“張叔叔猜到的。”

“哦?”

“他在新聞上看到,墓地裏的屍體被人發現了。他問我你是不是去過墓地,動過屍體了。”

朱朝陽眉頭微微一皺:“你怎麽說的?”

“我沒告訴他你星期天去過公墓,我說我不知道。”

“哦。”朱朝陽放心地點點頭,又問,“他怎麽會猜到我去過公墓了?”

“他說按他設想,屍體埋在那裏,過個把月都未必能被人發現,所以他擔心是不是你去動過了。”

朱朝陽一驚,問:“如果動過了會怎麽樣?”

普普張大嘴:“你真動過屍體?”

朱朝陽隨即搖頭,道:“我去看過,沒動過屍體。”

“他說如果動過屍體,可能會留下你的腳印和其他痕跡,不過他後來又說,腳印什麽的倒也問題不大,那幾天下過幾場雷陣雨,肯定沖掉了。他最擔心的是你去公墓時,會被路上的監控拍下來。”

“公墓那兒有監控?”

“他說公墓附近沒有,但外面的主幹道上肯定有。”

“可我是坐公交車的,下車後進山那段路我是走去的,中間也沒遇見過人。”

普普想了想,道:“他說進山那段路沒有監控,那應該沒問題。”

朱朝陽停下腳步,思索了幾秒,又繼續向前走:“嗯,應該沒問題的,否則警察早把我抓走了。”

“你剛才說警察來找過你了?”

“對,不過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光是我,我媽和我家親戚都找過了,問了一些我爸和婊子前陣子有沒有聯系過我們的問題,還問了上周三那天我們在哪兒,我在上課,我媽在上班,都是清白的。”

普普放心道:“那就好了。”

朱朝陽道:“你放心吧,你和耗子還有那個男人,跟我爸一家不存在任何關系,警察不會懷疑到你們。只要過了這陣子,一切都煙消雲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等風平浪靜後,我們光明正大一起玩兒,也沒人會懷疑了。”

普普笑了笑:“希望快點過去吧。對了,張叔叔讓我來問你,什麽時候把相機給他?”

朱朝陽思索下,道:“過幾天吧,等警察徹底不來找我們了,我就過去把相機還他。他幫了這個忙,以後用相機威脅他也沒用了,我會把相機還他的。你和耗子最近怎麽樣,他害怕嗎?”

普普撇嘴道:“他一碰遊戲就什麽都忘了,不過我有一點點擔心……因為我和耗子現在沒住那兒了,我們搬到了張叔叔家住。”

朱朝陽停下腳步,皺眉道:“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