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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法醫走進辦公室,扔下幾份文件,對葉軍道:“市刑技處對朱晶晶做了全面屍檢,剛傳真了結果,他們沒找到精液。判斷兇手沒射精,或者微量射精,被吞下去後,胃蛋白酶分解,檢測不出。朱晶晶嘴巴裏的幾根陰毛和殘留皮膚組織及血液,經過鑒定,拿到了DNA。不過光有DNA,憑空還是鎖定不了嫌疑人。”

葉軍煩躁地皺起眉,點上一支香煙,道:“朱晶晶衣服上能不能提取到指紋一類的線索?”

陳法醫搖搖頭:“只有皮革這類材料的衣服能保存指紋,普通衣服都難以提取,而且朱晶晶墜樓後,被管理人員、救護人員等許多人碰過,那天後來還下了雨,場面很混亂。”

“也就是說,除了DNA很明確外,窗玻璃上的那些指紋,其中有沒有兇手的,也不知道了?”

這次案子需要排查的人員很多,一個個比對DNA需要取樣送實驗室,很麻煩,而如果只是比對指紋,就輕松多了。可偏偏公共廁所窗玻璃上采集到的指紋遠遠不止一個人的。

陳法醫道:“是的,唯一可靠的就是兇手的DNA是明確的。”

葉軍尋思問:“我們一個派出所,設備、技術、人員都有限,從沒碰上這類案子。過去有類似的案例偵破參考嗎?”

陳法醫眯著眼思索了片刻,道:“我記得大概十年前倒是有一起類似的案子,最後成功破獲了,可是……”

“可是什麽?”葉軍急問。

“可是那回專案組規格高多了,省公安廳直接掛牌,專案組組長是嚴良。”

“嚴良?”

“我記得你進修還曾經聽過他的課?”

葉軍點頭:“對,以前我到省裏進修,聽過嚴老師的課。剛見著他覺得是書生氣,靠著高學歷進省廳的,對破案肯定是紙上談兵。後來才知道嚴老師有豐富的一線辦案經驗,公安部都表彰過他。他那門犯罪邏輯學講得特別好,絕對實用,不像那些什麽犯罪心理學,純屬忽悠瞎猜馬後炮,後來不知怎麽了,他突然辭職不幹,去浙大教書了。”

“除了帶隊的是嚴良外,省廳配了超過百人的專案組團隊,人員經驗豐富,各方面專家都有,這才把案子破了的。”

葉軍抽了口煙,道:“那案子是怎麽回事?”

陳法醫回憶道:“當時是兩個家庭的女童前後失蹤,後來在一處停工的工地臨時棚裏被人發現,兩人均被強奸、虐打,再殺害,兇手用了避孕套,沒留下體液,同時,兇手還放火把現場證據燒得一幹二凈,第二天新聞登上全國報紙,省廳為之震驚,即刻成立專案組破案。專案組前後圈出三十多名可疑的嫌疑人,結果被嚴老師一一推翻,他最後把目標指向了一名和那兩家人表面並無多大仇怨的人。可是那人被抓後,口風嚴密,堅稱自己無辜,案發當晚獨自在家,從未去過案發現場。審訊的警察也傾向於認為他和案件無關,唯獨嚴老師對他緊追不舍,後來,也是在一幹物證專家的共同努力下,通過最先進的微物證技術才駁倒嫌疑人口供,最後把他定罪的。”

葉軍尋思著說:“那案子比我們這次的似乎更棘手。”

“當然,那次案子兇手的反偵破手段很強,專案組起初人證物證一樣都沒有。這回好歹有兇手的DNA樣本,窗戶上的指紋也極可能有兇手的。不過那次專案組規格高得多,不是我們這地方上的派出所能比的。”

葉軍也認同地點點頭,這次案發地人流量太大,要偵查的工作太多,除非運氣特別好,否則這案子沒有幾個月,根本辦不下來。

這案子雖是他們鎮上的大案,可放到更大範圍裏,也算不上什麽了,不可能配上超額警力去破這一個命案,就算市局和分局會派技術員協助,主要工作還是要靠派出所刑警隊。四天的走訪調查下來,基本可以肯定的一點,當時沒有目擊者,沒人注意到可疑人員。

現在全部的工作重心都放在一樓監控裏出現過的人,尋出可疑的目標,逐個進行調查。他們相信,兇手應該是成年男性,當然,也有可能是歲數較大的男孩子,畢竟現在未成年男學生犯下強奸案也時有發生。

此外,兇手應該是獨自出入的,因為按常理推斷,帶小孩來少年宮玩的家長,不會這麽卑鄙變態,背著自己小孩,獨自跑到六樓奸殺一名女童。所以,凡是獨自出入在監控裏的成年男性,包括發育成熟的男學生,都是重點調查目標,要想辦法一一找到,比對DNA和指紋進行核實。

但這顯然不是朝夕能做完的工作,監控裏出現的人腦袋上又沒寫著姓名住址,這給偵查工作帶來很大的困難。首先要找出每個可疑人員是誰,住哪裏,才好去核查情況,采集DNA和指紋比對。這部分工作就算再順利,也要花上幾個月時間,以及大量的警力。派出所刑偵中隊就那麽二三十號人,不可能所有人為了這案子,日常工作都不做。再加上監控畫面本來就不太清晰,看不清人的面部特征,如果沒人認識裏面的人是誰,那又該怎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