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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方叔叔,楊叔叔,叔叔,伯伯,好。”朱朝陽走進他爸的辦公室,依次有禮貌地跟每個人打招呼。

楊根長笑道:“瞧你兒子多懂事,這叫知書達理,不像我那狗屁兒子。”

朱永平略略得意地摸摸兒子的頭,道:“兒子,幫叔叔伯伯倒點水來。”

朱朝陽依言照做。

方建平一邊配著手裏的牌,一邊瞅向他:“朝陽,我家麗娜這次考的只有班上的二十幾名,這個成績連二中都不一定進,你跟她同桌,平時要多教教她啊。”

朱朝陽點點頭:“嗯,我會的。”

“那方叔叔先謝謝你啦。”

“方叔叔您太客氣了。”

幾位老板都連連點頭,覺得一個初中生如此彬彬有禮,實屬難得。

方建平繼續道:“你爸平時有沒有給你錢?”

“嗯……有的。”

“這次給了你多少?”

“這次?”朱朝陽不解地看著他爸。

朱永平連忙解釋:“暑假不是剛開始嗎,我還沒給過,等下給你。”

方建平道:“上次你爸什麽時候給你錢的?”

朱朝陽低頭道:“過年的時候。”

“給了多少。”

朱朝陽老實地回答:“兩千塊。”

眾朋友嘴裏冒出一陣笑意。

朱永平臉色發紅,看著手裏的牌,解釋著:“過年時我手裏也不寬裕,給少了。”

方建平道:“今天你爸贏了一萬多了,等下你爸贏的錢都會給你的,對吧,永平?反正你老婆不在,賭桌上的錢她又不知道,我們也不會跟她說你贏了多少,你就說你輸了好了。”

其他老板們也紛紛點頭,說就該這樣。

朱永平只好道:“那必須的,兒子,到老爸這裏來,看老爸今天能贏多少。”

這局打完,輪到了楊根長坐莊,他正在洗牌,有兩個人走進了辦公室。前面一個女人三十出頭,裝扮艷麗,看上去很年輕,手上戴著翡翠鏈子,脖子上是鑲寶石的白金鏈,挎著一個皮包,手指上勾著一把寶馬的鑰匙,她身後跟著個九歲的小女孩,一臉不開心的樣子。

“哎喲,累死了。”女人把鑰匙扔桌上,揉著手臂。

“你們這麽早就回來啦?”朱永平一見她們倆,慌忙站起身,擋在朱朝陽前面,臉上寫滿了尷尬。

“相機太老了,電池充電不行,沒拍幾張就關機了,只能早早回來。這相機可以扔掉了,都四五年了,明天去重新買一個。”她把一個數碼相機扔到了桌子一角,一副很嫌棄的表情。

“哦,那要不你們先回家,我們還要玩很久呢。”

女人對丈夫打牌本來不感興趣,但感覺丈夫今天有點異樣,仔細看了眼,馬上注意到了他身後還坐著個小男孩,她一眼就認出了是他兒子朱朝陽,臉上瞬時浮過一抹冷笑,瞪了朱永平一眼。

朱朝陽當然知道這女人就是勾引走他爸的人,那小女孩是這女人跟他爸生的,他抿抿嘴,側過頭,不知所措地坐在位子上,裝作沒看到她們母女。

楊根長停下發牌,幾個朋友都臉帶笑意看著這一幕。

小女孩也看見了朱朝陽,好奇地跑過來,指著問:“爸爸,這位哥哥是誰呀?”

“是……”朱永平臉色尷尬,猶豫了片刻,道,“這是方叔叔的侄子,今天過來玩的。”

“哈哈!”其他幾個打牌的朋友哄堂大笑。

楊根長忍不住嚷道:“太有才了,實在太有才了,阿拉寧市的朱有才啊!”

“喂喂,你們別笑,”方建平一本正經地說,“有才哥說的沒錯啊,朝陽叫我叔叔,當然是我侄子了。”

女人微微一愣,隨即臉色也掠過一抹冷笑。

楊根長笑嘻嘻地看著小女孩,道:“朱晶晶,聽說你這次期末考試不及格啊?”

小女孩害羞地躲到朱永平身後,拉著她爸的手臂撒嬌:“不是的,不是的,我粗心沒考好的……”

楊根長指著朱朝陽,道:“你要跟哥哥學習啊,他是他們學校第一呢。”

女人臉上浮過一抹不悅,但稍縱即逝,拉過女兒,也附和著說:“對呀,你要好好學習,要考得比這位哥哥還要好,知道嗎?”她把“還要好”這三個字特意加重了語氣。

“知道了,知道了啦!”小女孩一臉不高興。

方建平又道:“瞧我侄子,衣服都洗得雪白了,有才哥,幫我帶侄子去買幾套衣服沒問題吧。待會兒花了多少錢,回來跟我算賬好了。”

他朝朱朝陽眨了下眼睛,朱朝陽茫然無措地坐著。

“這個……”朱永平很是尷尬。

“去吧,你位子阿傑替上,”楊根長說,“建平侄子衣服這麽舊了,多買幾件是應該的。你說呢,阿嫂?”他瞧向朱永平老婆。

女人不好在丈夫朋友面前駁了面子,只好道:“嗯,正好我們也準備去買衣服,永平,你就帶上朝陽一起去吧。晶晶,我們先去車上,等下爸爸帶我們去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