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紀風飏醒過來的時候,陽光正透過茂密的樹蔭筆直地照射在臉上,正午的陽光異常的刺眼,紀風飏想擡手擋住陽光,結果從肩部傳來異常清晰的劇烈的痛楚。

紀風飏此時還有些頭暈,他可以肯定是藥物的殘留藥效。

被人丟到叢林深處還沒有絲毫感覺,絕對不是他睡得太死。

更何況還被人卸了兩條胳膊?

紀風飏有些混亂的腦子裏浮現出一個不怎麽吉利的詞,心想他該不會暴屍荒野吧?

就算要死也得是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死,如果旁邊有親人和愛人哭得唏哩嘩啦的那就更美好了。

紀風飏平常沒怎麽用過的大腦思考著,如果林嘉佑把他舍棄了,那就說明紀蔚南即將或者已經出現了。

不遠處,一條三角頭的花斑蛇支著脖子瞪著他,吐著長長的信子,發出尖銳的“嘶嘶”的聲響。

他怎麽可能還沒見到小南就這麽掛了?

紀風飏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裏和一條不懷好意的蛇眼神對峙,雖然知道“我用眼神殺死你”這種事情只有沒腦子的白癡才會相信,但是除此之外他似乎也做不了什麽,而且他是真的不能動。

那條蛇估計是在想這家夥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有沒有攻擊性,因為眼前這個生物實在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可口,而且不怎麽聰明的樣子。

一條獵犬從更深處冒出來,沖著紀風飏齜牙咧嘴兇神惡煞地叫。

紀風飏想說老兄,我又沒得罪你你沖我喊什麽?還真是應了那句“虎落平陽被犬欺”……

等一下……

獵犬?!

如果不是另一邊有一條蛇緊盯,紀風飏會興奮的蹦起來的!

有獵犬就代表有獵人在附近,有獵人就代表他死不掉!

果然沒兩秒就聽到鞋子踩著地上腐朽的樹葉,傳出有規律的“嚓嚓”聲。

一個大胡子、戴墨鏡、身材魁梧的獵人出現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看到我,感不感動?”

我不敢動!

紀風飏朝他齜牙咧嘴的笑,說道:“老兄,你是我見過第一個像我這麽可愛的人。”

紀蔚南來到祁霧山的別墅的時候是晚上。

他慢慢地走著,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走到林嘉佑面前,站定。

紀蔚南微微擡眼,眼鏡後面的兩只眼睛微微彎曲,嘴巴抿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說了簡短的兩句話:“林嘉佑。好久不見。”

從紀蔚南出現在實現裏的那一刻開始,林嘉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全部瓦解,只剩下跳得毫無規律的心臟。

愛恨交織,五味摻雜中還帶著那麽些許的愧疚和後悔。

明明他才是那個來復仇的人,可是當看到紀蔚南之後,他反而覺得自己很心虛。

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紀蔚南的時候。

黑發濃密,劉海稍顯長地、軟軟地、服帖地垂著,擋住左邊的一只眼睛。昏暗的酒吧裏,卻能看到另外一只眼睛閃著還未消除的怒火。

他很白,很瘦,是那種稍顯病態的蒼白和瘦弱。

要不是他臉上多出一道還在滲血的細長傷痕,而自己的腳底下還躺著數十名的手下,林嘉佑怎麽也無法把他想象成一個暴力分子。

他們無一不是被狠狠揍了一頓的。

更有甚者,倒在地上頭破血流,癱軟著站不起來。

林嘉佑面前唯一站著的人,就是讓他辛苦訓練出來的手下毫無反抗之力的罪魁禍首。

讓林嘉佑憤怒的原因,是那個人實在不像是個會如此暴力的人。

而自己的手下居然會敗在這樣一個人的手下,並且潰不成軍。

一群廢物!

林嘉佑在心裏罵了一句。

他依舊筆直地站著,雙手抱臂,穩穩的一動不動,眼睛直視著林嘉佑,似乎這裏發生的一切都跟他無關,他也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

最終,林嘉佑開口:“為什麽打傷他們?”

對面的人微微斜了一下頭,十五度角,抿嘴。

“他們占我便宜。我是自衛。”

以一種不疾不徐的語調。

以一種不卑不亢的態度。

林嘉佑挑眉,看了一眼地上的手下。

“你們先招惹的他?”

手下不敢撒謊,只得點了點頭。

林嘉佑又看向對方,問:“如果我沒有出現,你打算怎麽辦?”

“出言不遜的就割掉舌頭,毛手毛腳的就廢掉雙手。”

林嘉佑發現,他在撂狠話的時候,眼睛會放光。

仿佛一個天生的狩獵者。

冷冷地掃了一眼地上的一群廢物,手下人突然全部跪倒,顫抖著聲音求饒:“林先生!請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林嘉佑顯得很為難,畢竟這是自己的手下,無功也有勞。

“我也想饒了你們。”林嘉佑嘆氣:“可是你們得罪的不是我。不然你們求求他?看他願不願意原諒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