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面前的墓碑上空空的,什麽也沒寫。黃白相間的菊花在墓碑前靜地盛開著。

但是杜若還是很仔細地把墓碑前前後後都擦了一遍,哪怕是墓碑裏面也只有一些衣物。

“你一定沒想到,自己死後會連屍體都沒有。我也一樣沒想到。” 擦完了墓碑之後,杜若靜靜地站在墓碑前,對著空蕩蕩的墓碑自言自語,“我以為衣冠冢這種東西只有古代才會有,我甚至不能在墓碑上刻上你的名字。”

任宸羽和唐影分別在墓地的另外兩處地方,為自己昔日的親眷上了一炷香。

“你利用了我,同時你也幫了我。”杜若繼續說道:“我一直在想,我到底是該恨你多一些,還是感激你多一些,可是我找不到答案。”

拜完了愛妻楚琪之後,任宸羽去另一邊和唐影匯合,從杜若身邊經過的時候,余光看了一眼空白的墓碑。

“所以我想,替你做完做後一件事,我們兩個就徹底兩清了。”

任宸羽的步伐有些猶豫,頻頻地往回看。唐影奇怪,問道:“你怎麽了?”

“那個人有點兒怪……”任宸羽皺著眉,看著杜若的方向:“她面前的墓碑上沒有字,她在對著空空墓碑說話。”

唐影隨口說道:“精神不正常吧!”

他們誰也沒有在意,杜若低聲呢喃的,竟是一句:“死了五個了,還有兩個……”

邵鴻錦去拿林濤的驗屍報告。

驗屍報告上顯示,雖然林濤被發現的時候是自縊的動作,但是他的死因卻是因為大腦過度興奮,產生幻覺,導致最後突發性腦淤血而死。

但是,林濤卻沒有任何的急性腦血管病史,而他正值壯年,也不在這類病的高發人群之中。

程文修告訴邵鴻錦,在林濤最近吃的安定心神的藥物中,發現有Antipsychotic drugs,是一種抗抑郁性藥物,如果正常人長期服用的話,就會使精神興奮,甚至於產生幻覺。

所以,有人布了一個局,布了一個需要耗時很久的局。兇手不緊不慢,每一步都算計得天衣無縫,為此不惜將自己長時間地隱藏在黑暗裏,默默地蟄伏著。

這個局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從林濤往前,張世宇?陳暉?或者幹脆是阿本或者鄧肯?

他們會自殺,難道也是因為幻覺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程文修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之前送來的兩位死者,他們的體內並沒有發現任何藥物的痕跡,從現場上來看也沒有任何可疑之處,所以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訴你,他們兩個是死於自殺。”

邵鴻錦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是,自殺原因呢?

解不開媚態觀音留下的謎題,就永遠無法知道他們自殺的原因。

可有一點邵鴻錦是肯定的,那就是陳暉和林濤在自殺前的那一段時間裏面都精神或多或少的出現了問題,並去看了心理醫生。

邵鴻錦甚至相當懷疑,他們去看的心理醫生根本是同一個。

從林濤的管家手裏要來了心理診所的名字,邵鴻錦看著上面“益生心理咨詢工作室”這幾個字,有種五味摻雜之感。

他沒有忘記,在孤兒院的時候,院長告訴他杜若曾經工作過的心理診所就叫“益生”。

邵鴻錦在一座商業大廈找到這家心理咨詢的時候,裏面很安靜,咨詢室的門緊閉著,門口有一個前台的接待正在打著哈欠,在看到邵鴻錦的那一瞬間精神了一下,告訴他夏晚晴正在裏面給病人做輔導,他需要在外面等一下。

邵鴻錦試圖去打聽病人的資料,但是出於對病人隱私權的保護,他並沒有打聽到什麽。

然而很快地,他發現他不需要打聽什麽了。當咨詢室的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邵鴻錦發現她認得那個女人。

她叫傅清秋,是傅教授的千金。

聯想到這家心理咨詢室也叫益生,邵鴻錦覺得這個世界上的事情還能更巧合一些嗎?

傅清秋看起來狀態不太好,眼睛裏面紅紅的,像是剛剛大哭過一場。不過邵鴻錦倒是覺得能無所顧忌地大哭一場,反而是一件好事。

傅清秋並不認得邵鴻錦,她甚至沒有看邵鴻錦一眼便離開了。

邵鴻錦敲了敲夏晚晴的門,對方正在收拾桌子上存留的資料,看了他一眼之後示意他進來。

邵鴻錦關上門,走進去。

“夏醫生你好,我是邵鴻錦。海港市文物稽查大隊的。”

“邵先生你好。”夏晚晴疏遠而冷漠的看著他,“請問有什麽可以幫到你的嗎?”

“剛才離開的那位女士,是叫傅清秋嗎?”

“是的。”

“她是什麽病?”

“她不是病,只是在情緒控制上出了問題。”夏晚晴皺了皺眉,似乎對他的說法有些不贊同,“來看心理醫生的大部分都不是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