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紀蔚南看著手中的這份由程文修出具的屍檢報告。

2017年9月20日,海港市垃圾回收站發現一具成年男屍。報案人為垃圾回收站職工。早上處理垃圾時發現死者,遂報警。

由於垃圾回收站環境復雜,初步現場勘查無果,只能通過屍體特征判定非第一案發現場。

死者袁本昌,男,37歲,已婚。生前系海港市北區分局警長。屍體全長176㎝,屍斑處於擴散期,呈紫黑色,切開屍斑處可見血液從血管端滴狀流出,無凝血塊。屍斑主要出現在後背、腋下、臀部、大腿下側,為拖曳所致。

分析意見:

死因:電擊死亡。

屍體現象:

死者面部發黑,牙齒有出血情況,鄂處出現輕微紅腫。頭部無打擊傷痕,但是頭發有燒焦痕跡,後腦部位有裂傷和出血。

死者的手腕、腳腕和後腰部位都有圓形或卵圓形的黃色小班,表面幹燥有硬感,中央凹陷,周圍隆起。可判定為電流斑。後腰部位的電流斑顏色相較於其他部位較淺。

被害狀態:

死者的電流斑最嚴重出現在手腕、腳腕這兩個部位,上面有明顯的勒痕,說明死者是被人用電線捆住手腳,然後通電。死者的背部除了警棍造成的電擊傷之外沒有其余傷痕,雙腳和雙手的骨珍珠化最嚴重。

但是,死者的鞋子完好無損,金屬裝飾物未熔化,由此判定死者被虐殺後被人穿上鞋子或者換了鞋子,從而推斷棄屍現場非案發現場。

死亡時間:

因環境溫度過低,屍體表面結冰,體溫無法作死亡時間推斷,故以胃部食物消化情況和肝溫測量為準。死者胃部只發現稀少食物殘渣,肝溫測量為21攝氏度。死者頭一天晚上八點鐘結束巡邏,結合以上幾點可判定死者死亡時間是在半夜的兩點鐘。

被害場所:

未知。

袁本昌按照習慣在晚上的八點鐘值勤完畢,進了一家24小時營業的羊肉湯館,喝了一碗暖和的羊肉湯。只是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走出湯館準備回警局交裝備的時候,會被人從背後襲擊。

對方的動作特別的快,幾乎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警棍頂到了後腰,通電的一瞬間的感覺是思維麻痹,他被人套上了麻袋,雖然有過掙紮,但是對方不是一個人,他很快就失去了知覺。

等他恢復知覺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黑暗。他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的嘴被堵住了。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四肢被綁在椅子上,無法動彈。他想要掙脫,椅子碰撞在地面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周圍很靜,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響,安靜的像住在墳墓裏一樣。

“那些光碟和圖片,它們在哪兒?”

黑暗中,一個男人冷酷的聲音響起,讓袁本昌有一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他不能說話,嗓子裏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黑暗中響起,如同一道道催命符。對方的逼近讓他感受到強烈地危險,他無意識地搖晃著頭,帶著無聲地拒絕。

塞在嘴裏的布被人拿掉。

“我不知道!”他說。

劇痛來的很突然,暈眩、麻痹、灼燒……袁本昌一定試過掙紮,可是他被牢牢地固定在了椅子上,無法動彈。

他可能像一條脫水的魚一樣連人帶椅子彈跳了起來,椅子落地的時候再一次撞擊著地面,在深夜裏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對方用平淡而冷酷的音調重復著:“它們在哪兒?”

袁本昌也許在這一刻有過動搖,但是他咬緊了牙,說道:“我不知道。”

劇痛又一次傳遞了全身,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的針紮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密密麻麻。

袁本昌緊緊地守著這個秘密——他是一個堅強的警務人員,所以他並沒有發出任何痛苦的聲音。他的牙齒被他咬出了血。

他堅定地又重復了一遍:“我不知道。”

疼痛感在疊加,他的四肢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身體一陣一陣的痙攣。

他堅持說自己不知道那些東西在哪兒,而對方顯然有著比他更大的堅持。

這是一場拉鋸戰,持續的時間很長。

最後,袁本昌成為了輸家。

這就是紀蔚南在屍體身上看到的最後的畫面。

半夜兩點,夜半無人私語時。

一個警察,在遭遇了可能長達2-4個小時的電擊傷害後,被人棄屍到了垃圾回收站。

是的,2-4個小時。

雖然死者的死亡時間在6個小時,但是紀蔚南就是那麽肯定,電擊的維持時間在2-4小時,這已經是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

有可能前兩個小時死者還活著,但是卻昏迷。

縱觀這整份驗屍報告,有一點讓他非常的介意。

死者無疑是死於電擊的,但是,頭部的裂傷和出血卻是外傷。頭部的傷口從何而來?又是什麽東西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