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兩個人再回到主宅的時候已經過了中午,周婭雯和陳莎莎沒有在客廳。看到他們回來,周婉清趕緊迎上去,說道:“你們總算回來了!快去洗個澡,別感冒了!”

任翊飛一邊應下,一邊問秦冠宇:“姐夫,報警了嗎?”

“報了。”秦冠宇神情嚴肅:“可是警方說天文台今早下了特大暴雨預警,山下有部分村莊被淹,進山的路被封鎖,暫時上不來。”

進山的時候,的確在山路兩邊看到一些稀稀拉拉的房子,說是村莊都有些言過其實,頂多只能算是一群靠山而居的村民自發的組織罷了。山路顛簸,也難怪一下雨就封路。

任翊飛上午通知秦冠宇報警的時候也是預想到了這個結果,反倒是周子平在一旁小生嘀咕了一聲:“媽的,真邪!”

是啊,真邪。

洗澡的時候,任翊飛腦子裏也一直是這個念頭。

大伯死了,死後還被人剜去了舌頭。

他沒有系統的學習過犯罪心理學,只是刑偵學本身包含了一部分這方面的內容。殺人的方式有許多,但是對屍體的處理態度,卻更能反映出殺人者的心理。

有人覺得周博遠話太多了,或者他說了什麽不該說的,才會在死後被割掉了舌頭。

任翊飛在心裏仔細回想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周博遠主動提出要給周立海守夜,可是時間還不過午夜,人就已經不見了。他是突然遇到了什麽人、因為什麽事而離開的,還是他早就跟人約好了見面?

到底是什麽事情,促使他在深更半夜不睡覺也沒有守夜、而是跑去塔樓的?

他被人從背後突襲,如果不是突然冒出來一個人襲擊了他,就是他對對方根本毫無防備之心。

那個人是誰?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宅子裏面充滿了秘密,爺爺曾經那麽堅決地說他死了之後一分錢也不會留給他們,現在卻要讓他們來守靈,然後大伯就死了。爺爺的死不像是一種結束,反而像是一種開端。

任翊飛洗完澡,換上一套幹凈的衣服,擦著頭發走下樓。

“阿飛,我做了些飯菜給你們。”周婉清把簡單的午餐從廚房裏面端出來,放在客廳桌上,有些自責,“都是我太粗心了,你昨天晚上到現在還沒吃過什麽東西吧?李律師,你也來。”

任翊飛這才注意到李時余已經先他一步下了樓,此時正在低聲和秦冠宇交流些什麽。

李時余肩上披著毛巾走過來,拉開椅子的時候客氣道:“謝謝。”

周婉清眼神柔和,雖然這個時候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但她還是報以盈盈笑容:“不用這麽客氣。我們現在被困在這個宅子裏,大伯又……就算是一家人了。”

桌子上的菜色倒也簡單,一大盤的蛋炒飯,一個炒空心菜,切了一盤午餐肉,還有一大碗紫菜蛋花湯。

“廚房的食材倒是很多,只不過大家都沒什麽心思吃了……”周婉清嘆了口氣:“……真是禍不單行。”

秦冠宇摟著她的肩膀拍了拍,問道:“對了,你們去塔樓,發現什麽了嗎?”

任翊飛一邊低頭扒著飯,一邊說道:“看到了大伯的屍體,他是被人從背後襲擊,打中了頭部,還被人拔去了舌頭。”

其實周婉清到現在為止表現的已經算堅強,大概覺得周婭雯剛剛喪父,陳莎莎又年齡小不懂事,她作為家裏唯一的女性就有義務照顧其他人。聽到這一消息還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怎麽會……”

“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沒這麽簡單。”任翊飛問道,“姐姐,你還記得姑姑嗎?”

周婉清怔了一下,才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任翊飛的發跡:“怎麽會不記得……當年姑姑死的時候,你就在她旁邊……”

秦冠宇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麽一個人的存在,不由得問道:“什麽姑姑?你們還有一個姑姑嗎?”

周婉清點了點頭:“姑姑死的早,爺爺又不讓人提起她,所以……”

任翊飛閉了閉眼,像是陷入一種回憶:“她死的前一秒還抱著我,給我唱歌,下一秒就好像受到了驚嚇,尖叫著跳了下去。”

她穿著黑色的長裙,如飛鳥般飄落,重重地砸在地上。殷紅的血從她的鼻腔和外耳道流出來,染紅了她黑亮的長發,整個身體在地上跳動了兩下,便如麻袋一樣軟了下來。

“為什麽要去想這些事呢?”周婉清有些難過,“姑姑的死,讓你沉默了好多年,就算說話也都是奇奇怪怪的。爸也是因為這樣才會把你送走……”

任翊飛拍了拍她的手,安撫道:“放心吧姐姐,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那些陰影早就淡化了。我只是在想大伯為什麽會死在塔樓下面,這才想到了姑姑。”

周博達一直坐在沙發上沒有說話,此時聽到他們的討論,也走了過來,問道:“阿飛,你覺得大哥的死和姐姐的死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