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禁室培骸

帶有“零”號標記的鐵門上有個轉盤形鎖摯,老羊皮和胖子倆人用後背頂門,腰腿加力,把那二十幾年沒有開合的鐵門合攏起來關上,吱吱嘠嘎地聲音傳來,我握住轉盤門鎖,準備在鐵門閉合之際墜著身子以自重使它轉動起來鎖住這道門戶。

眼看著將要將鐵門閉合了,但磚室中已經有幾條腐屍慘白的胳膊伸了出來,都被加在了門縫處,那些死人的手指抓撓著鐵門,指甲和鐵皮摩擦的聲音,在空曠的地道裏顯得動靜極大,聽得人頭皮發緊,恨不得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讓這種滲人骨髓的響聲傳進腦袋裏。

胖子搶過老羊皮手中的長刀,隨手砍去,斬斷了幾條手臂和一個從門縫裏探出的腐屍頭顱,斷肢處頓時流出許多黑呼呼的黏稠液體,氣味奇腥惡臭,中人欲嘔,胖子砍了幾刀,但磚室裏伸出的腐屍肢體越來越多,原本快要閉合上了的鐵門,又被硬生生撐開了數寸,鐵門後似乎有股無窮無盡的神秘力量,已經超出了人類所能對抗的範圍,丁思甜見我們三人吃緊,也掙紮著過來幫忙,我們四人咬牙切齒用上了全身力氣,但那鐵門不但再也頂不回去,門縫反倒是被越撐越大,最後在一陣陣驚濤駭浪的巨大力量沖擊下,我們被撞倒在地,這道零號鐵門終於從裏面給徹底撞開了。

“零”號鐵門被磚室中傳來的巨大力量轟然洞開,門後好象有座山體正蠢蠢欲動,我和胖子在那密室內遭遇的腐屍雖然力大,但行動緩慢僵硬。單憑那些滿是蛆蟲的僵屍,絕不可能發出這般動靜,那座神秘地磚窯裏肯定埋著什麽不同尋常之物。

但我們根本不可能繼續留在鐵門前,等著看裏面會爬出什麽東西,我見想依托鐵門采取守勢的算盤已然落空,連忙對讓胖子背起腿腳發虛的丁思甜,四人強忍著傷痛向通道外邊退去,我聞到身後惡臭撲鼻,百忙當中舉著工兵照明筒回頭望了一眼,這一晃之間。只見得鐵門中湧出無數白森森的死人肢體,這些屍體象是被某種植物裹住,全都連為一體,正一股一股的從磚室中蠕動而出。

這些花白的死體中夾雜著無數植物的根須,幹頭萬縷桂滿了泥土和肉蛆。我暗自吃驚,在磚室中遭遇到一具腐屍,先是以為死人乍屍,可用眼睛瞪視的辦法卻克制不住它。那時就開始懷疑不是僵屍,但究竟是什麽難以判斷,當才匆忙中回頭一望。我發現所有的死屍,都如同生長在一個什麽發白的植物根莖裏,那白裏頭黃地東西竟然象是一株罕見的巨大人參,上半截看起來象個老太婆,滿臉皺褶,身材臃腫。下半截則象人參一樣,全是支支杈杈的根須,有長有短好似觸角,每條根上都有硬毛倒刺,數十具腐爛幹枯的屍體都與它的根部長為了一體。天知道倭國鬼子在那磚窯裏養地這是什麽怪物。

可即便是千年成形的老山參也絕沒有這麽大,這要真是萬年千年的老參,也一定是株妖參,胖子也回頭看個正著,驚道:“老胡你快看死人身上怎麽長出了籮蔔了?”我邊扶著老羊皮往前跑邊對胖子說:“你什麽眼神,仔細看看,那是棵大人參上長了一大堆死屍,不是死屍上長了蘿蔔,還有俄國人的烈酒沒有?趕快扔一瓶點著了阻住它……”

可是剛才撤得匆忙,慌亂中把從俄國人房間裏卷出地包裹扔在了鐵門附近,想回去拿是不可能了,只好加快腳步逃離,但我們這四人已經疲乏到了極點,腳底下象是灌滿了鉛,心裏雖然著急,腳下卻是死活邁不開步子,然而身後被那些腐屍裹著的異形植物越迫越近,只聽那枯樹皮摩擦墻皮水泥的聲音就在腦後,腥臭地氣味都快把人給嗆暈過去了。

地下通道裏大部分都是密閉的鐵門,但有的鎖死了無法打開,我們慌不擇路,見通道拐角處有道帶鐵格子的鐵門沒有關上,趕緊互相攙扶著踢門沖了進去,反手關門的時候卻又晚了半步,那好象人參般的植物有條觸須已經探進門來,胖子正想頂門,不料首當其沖被那根須上地幾具腐屍纏了個結實。

我和老羊皮正死死頂著鐵門,根本騰不出手來救他,這時胖子一條胳膊兩條腿全被腐屍抱住,他只剩一只胳膊還能活動,揮刀割斷了那條妖參的根須觸手,濃如潑墨的惡臭汁水濺了他滿滿一身,妖參的根須一斷,好似知道疼痛一般象後猛地縮了一下,我和老羊皮順勢把鐵門推上,這道門上的氣鎖由於太久沒用已經失去作用了,我順手推過一把椅子頂門,外邊指甲撓動聲依然不絕,一陣陣地猛撞鐵門。

我們用後背倚住鐵門,心臟突突跳成了一團,心中只剩一個念頭:“主席保佑,但願這鐵門和墻壁修得結實堅固,可千萬別讓那怪物破門進來。”門外響聲雖然不絕於耳,但這地下室完全是按照用固軍事工事地標準建造,拿炸彈也未必炸得開,我們退進這裏,終於算是取得了暫時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