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讀心術(第2/3頁)

現在我們的一舉一動,無不被那黃皮子事先料到,根本傷不得它們半根毫毛,而且我們四人中已有兩個迷失了心智,幾乎人人帶傷,有人死亡只是遲早的事情,不管怎麽掙紮惡鬥,流血的也都是己方同伴,根本毫無勝算。想到這些不免使我整個人都陷入了深深地絕望恐懼之中,甚至有些喪失繼續抵抗的信心了。

但這念頭很快就被疼痛打消了,身上越疼心中越恨,狠勁發作決定拼到底了,我只覺頭上被丁思甜扯得火燒火燎一陣巨疼,來不及去掰她的手,只好順勢把頭側起,以求減緩頭皮的疼痛。剛把頭部側過來,太陽穴上突然傳來一陣冰冷地金屬觸感,丁思甜不知在什麽時候,把掉在地上的“南部十四式”手槍撿了起來,我頭向側面一偏,太陽穴剛好被她壓下來的槍口頂個正著。

我心頭一緊,想不到我的父輩們八年抗戰,好不容易取得了勝利。都到今天了,眼看著世界革命都要成功了,我卻被日本人造的南部十四式打死,而且還是我的親密戰友丁思甜開的槍,這種死法真是既窩囊又悲慘,總是在不經意間殺你個冷不防,總是往你最不希望地方向發展,在那一瞬間我問自己難道這就是命運嗎?

從那冰冷堅硬的槍口戳在太陽穴上,到聽得扣動板機的動靜,這一刻實際上僅僅一兩秒鐘,可在我感受起來,卻是異樣的煎熬漫長,時間和腦海中的混亂思緒仿佛都被無形得放慢了,變作了一楨一楨的紅色慢鏡頭畫面。

四周的聲音也仿佛都在聽覺中靜止了,耳中只剩下那王八盒子板機的聲響,死一般漫長的等待過後,就連這聲音也突然消失了,板機沒有扣到底,那只模仿魯格系手槍設計,但構造上存在先天不足的“南部十四式”,加上剛剛又被胖子重重摔了一下,竟在這性命攸關的一瞬間卡殼了。

王八盒子是公認的自殺槍,因為在戰場上槍械卡殼就等於自殺,可頂住我太陽穴的這把槍卡殼,則相當於救了我的性命,剛才沒來得及害怕,這時候也顧不上後怕和慶幸了,我擡手抓住槍口,想把丁思甜從身後扯倒。

不料丁思甜在身後照我肩膀的傷口狠狠搗了幾拳,我的傷口剛才匆忙中隨便用衣服包紮住了,但根本就沒能止血,被她從身後打中,頓時疼入骨髓,鮮血透出衣襟,將整個肩膀都染紅了。

那邊的胖子也正好把老羊皮壓住,老羊皮嘴裏還死死咬著胖子的一塊皮肉,瞪目欲裂,拼命地在掙紮著,不過他一聲不吭,而且這時,我們四人已是全身鮮血,都跟剛宰過豬似的,誰也看不清誰的臉了,這情狀顯得極是恐怖。

樹洞角落中的兩只黃皮子,都伸開四肢順著樹根爬到洞頂,顯然是擔心洞中這場血淋淋的惡鬥會波及到它們,於是盡量躲在稍遠處,貼在老樹幹枯的樹皮上,扭過頭來幸災樂禍地盯著這邊看,眼中妖異惡毒的綠光盈動流轉,我一邊忍痛按住丁思甜,一邊擡頭望了那對黃皮子一眼,被那綠光一攝,那種身心俱廢的感覺再次傳遍了每一根神輕。

我不敢再去看那黃皮子的眼睛,心中卻早已經把黃皮子祖宗八輩罵了個遍,現在血流不止,已經漸漸感到力不從心了,如果再不盡快解決這場危機,就絕無生還的希望了,我一直認為黃皮子的攝魂與讀心之術,都是通過它們的眼晴幹擾人心,只要設法使它們的眼睛喪失視力,我們便可擺脫目前的窘境。

我瞅個空當,抓了一把地上的泥沙,對著那對黃皮子撒將出去,樹洞上白影閃動,黃皮子早已躲開,可我原本也沒指望一把沙子便能奏效,只是希望借機擾亂它們的行動,使我和胖子能騰出手來對付它們,雖然這倆老黃皮子能預先對人的行動作出判斷,這樹洞內地形狹窄,如果我和胖子同時動手,利用地勢也許會有機會擒住它們。

兩只狡詐的黃皮子似是識破了我的念頭,帶有幾分嘲弄的向我靠攏過來,我心裏罵著:“扁毛畜牲,欺人太甚了。”但明知就算伸手過去捉它們,不管動作如何隱蔽,也只會撲空,只好視做不見。

這時胖子已用褲腰帶反紮了老羊皮的雙手,見我按住了丁思甜,便想過來相助,可他剛一起身,被反綁住的老羊皮也跟著猛然站起,一個頭錘撞在胖子的腹部,胖子猝不及防,而且別看老羊皮幹幹巴巴一個瘦老頭,但喪失了心神,也不知哪來的那麽大勁,現在即使有兩三個大小夥子也未必能按得住他。

這一頭撞得結結實實,胖子被他撞得四仰八叉向後仰倒,後背隨即重重撞在了樹幹內壁上,好象是倒了一面墻似的,震得樹洞裏一陣晃動,卡在洞口的觀音藤也跟著又掉下來一塊,這僅剩半截的空心老樹樹洞邊緣,與古藤間的縫隙再次加大,洞底的能見度也提高了許多,那縫隙雖大,但是由於藤身上有許多硬刺,就算是體形如貓的黃皮子也爬不出去,它們和我們仍然是處於一個幾近封閉的狹窄空間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