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黃皮子墳(第2/3頁)

我心中暗暗覺得笑,屯子裏的老支書是芝麻綠豆大的官,難道他說的話我就必須服從?我爹的頭銜比村支書大了不知多少倍,他的話我都沒聽過,除了毛主席的話,我誰的話也不聽,山裏的日子這麽單調,好不容易想出點好玩的點子,怎麽能輕易做罷,但這話不能明說,我還是語重心長地告訴燕子:“革命群眾基本上都被發動起來趕冬荒鬥天地去了,難道咱們就這麽幹呆著不出力?你別看黃皮子雖小,可它也有一身皮毛二兩肉,咱們多套幾只黃鼠狼就是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支援了世界革命。”

燕子聽得糊裏糊塗,添磚加瓦倒是應該,可“團山子”上的人熊那不是隨便敢惹的,當地獵戶缺乏現代化武器,他們打獵有三種土方法,一是設陷阱,下套索、夾子之類的,專門捕捉一些既狡猾跑動速度又快的獸類,象狐狸、黃皮子之類的,獵狗根本拿它們沒辦法,只能以陷阱智取;再者是獵犬追咬,獵犬最拿手的就是叼野兔;三是火槍窩孥,其中發射火藥鐵砂的獵槍是最基本的武器,前膛裝填,先放黑火藥,再壓火絨布,最後裝鐵丸,以鐵條用力壓實,火絨卡住彈丸不會滑出槍膛,頂上底火,這才可以擊發,裝填速度慢、射程太近是致命缺點,用來打麅子、獐子和野豬倒是適用。

獵人狩獵的這三套辦法,唯獨對付不了皮糙肉厚的人熊,上次我們在喇嘛溝遇到過人熊,險些丟了性命,所以此刻燕子一提到人熊的威脅,我心中也打了個突,但隨即便說:“聽蝲蝲蛄叫還不種地了?人熊又不是刀槍不入,而且晚上它們都躲在熊洞裏,咱們趁天黑摸上團山子套幾只黃皮子就回來,冒這點風險又算得了什麽,別忘了咱們的隊伍是不可戰勝的。”

胖子在旁邊急得直跺腳,一個勁兒地催促我們出發,幹革命不分早晚,卻只爭朝夕,在我的說服下,燕子終於同意了,其實她也很想去套黃皮子,只是老支書的話在屯子裏還是比較有威信的,需要有人做通她的思想工作,幫她克服這一心理障礙。

林場小屋外的天很冷,雪倒是不再下了,大月亮地白得滲人,但那月暈預示著近期還會有大雪襲來,山坳裏的風口呼嘯著山風,在遠處聽起來象是山鬼在嗚嗚咽咽地慟哭,我從屯子來林場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了要套黃皮子或狐狸的主意,該帶的家夥也都帶了,一行三人借著月色來到林場的河邊。

河面上已經結了冰,冰上是一層積雪,站在河畔上,距離河道十幾米,就可以聽到冰層下河水叮咚流淌之聲,由於是“趕冬荒”,秋天過了一半,突然有寒流襲來,所以河水凍得很不結實,直接踏冰過河肯定會掉冰窟窿裏,最保險的辦法就是踩著凍在河中的圓木過河。

月光映著薄雪,銀光匝地,河面上隆起一個個長長的橫木,都是沒來得及運到下遊,暫時被凍在河中的木頭,踩著圓木即使冰層裂開,木頭的浮力也不會讓人沉入河中。

看著河面並不算寬,真過河的時候,才發現河面絕對不窄,我們三人將距離來開了,一根根踩著木頭邁著走,因為天冷穿得衣服厚重,腳步也變得很沉,腳下碎冰嘩啦嘩啦亂響,雖然驚險十足,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一點都不害怕,相反有些激動,骨子裏那種冒險的沖動按捺不住,覺得這種行為可真夠刺激。

過了河就是當地獵人們眼中的禁地團山子,這山上林子太密了,燕子也沒把握進了這片林子還能走出來,我們雖然膽大包天,卻也不敢冒進,好在那“黃皮子墳”是在團山子腳下,離河畔不遠,那裏有一個隆起的大土丘,上面存草不生,土丘上有無數的窟窿,大大小小的黃皮子都躲在裏面,可能因為這土丘象墳包,裏面又時常有黃皮子出沒,所以才叫做“黃皮子墳”。

我們並沒有直接走上“黃皮子墳”,在附近找了片背風的紅松林子,這裏是下風頭,黃皮子和山上各類野獸不會嗅到我們的行蹤,看來這裏就是一個天然的最佳“埋伏點”,我把胖子和燕子招呼過來,三人蹲在樹後合計怎麽動手。

胖子出門時從屯子裏順出兩水壺土燒,土燒就是自家燒鍋釀的酒,剛在林場小屋的時候裝在軍用水壺裏煨熱了,過河時一直在懷裏揣著,這時候取出來,竟然還帶著點熱呼氣,我看他喝得口滑,就要過來喝了幾口,這酒甜不羅唆,要多難喝有多難喝,可能就是用苞米瓤子和高糧稈子整出來的土燒。

胖子說:“別挑三撿四的了,湊和喝兩口吧,暖和暖和好幹活,有這種土燒酒已經很不錯了,咱們這山溝子裏就那麽幾畝薄地,哪有多余的糧食釀酒啊,不過我那還存著一整瓶從家帶來的好酒呢,等套了黃皮子,我得好好整個菜,咱們喝兩盅兒解解乏。”隨後胖子就問我怎麽套黃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