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在蟾之口(第2/3頁)

我和Shirley 楊則去把那具美國空軍飛行員的骸骨清理出來。我把他手中雙頭夾取下來,捏了幾下,嘀嗒作響,心想那玉棺中滲出來的鮮血,滴在玉石上,也是嘀嘀嗒嗒的聲音,雕鸮在機艙裏啄食樹蜥,也發出像是信號般的聲音,還有痋蟒撞擊玉棺發出的聲音,那段鬼信號的代碼究竟是哪裏傳出來的,恐怕已經無法確認了。我更願意相信是美國飛行員的亡靈在向我們發出警告。

不過有一樣特殊的東西引起了我們的注意,就是這具飛行員身上穿的服裝標記,是屬於轟炸機編隊的,而不是運輸機。另外,他背後還有一塊已經糟爛的白布,上面寫著:美國空軍,來華助戰,軍民人等,一體協助。

這說明他並不是這架C型運輸機的成員。

這一帶氣候復雜,由於高山盆地落差太大,氣流氣壓極不穩定,倒確實可以說是一塊飛機的墓場。也許在這附近還有其他的墜毀飛機,而這位幸存者在走出叢林的時候,成了玉棺的犧牲品。

於是我用工兵鏟在地上挖了個坑,想把飛行員的屍體掩埋了,但是發現這裏地下太濕,而且全是各種植物根系,根本就不適合埋人,怪不得那位祭司要葬在樹上。

我和Shirley 楊商量,決定暫時先把那架C型運輸機的機艙殘骸當作棺材,把他的屍骨暫時寄存在裏面,回去後再通知他們的人來取回國去。

這時胖子已經撿了三四支完好的湯普森沖鋒槍,還有十余個彈匣彈鼓,當下一齊幫手,把那美國人的屍骨用一張薄毯卷了,塞進機艙裏面,然後用石頭堵住艙身的缺口。

Shirley 楊用樹枝綁了個十字架,豎在運輸機的殘骸前邊,我們肅立在十字架前,Shirley 楊默誦了幾句《聖經》,希望這位為人類自由而犧牲的美國空軍能夠安息。

這情形讓我想起了在前線面對犧牲戰友的遺體,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發酸,急忙使勁眨了眨眼,擡頭望向天空。

胖子忽然向前走上兩步說道:“安息吧,親愛的朋友,我明白你未完成的心願。輝煌的戰後建設的重任,有我們承擔。安息吧,親愛的朋友,白雲藍天為你譜贊歌,青峰頂頂為你傳花環。滿山的鮮花告訴我們,這裏有一位烈士長眠。”

我對胖子的言行一向是無可奈何,哭笑不得。眼見天色已經近午,再耽擱下去,今天又到不了溪谷的入口了,便招呼他們動身啟程。

雖然湯普森沖鋒槍的自重很大,但是經過這個漫長的夜晚,我們充分地體會到沖鋒槍在叢林中的重要性。除了Shirley 楊用不慣這打字機之外,我跟胖子每人挑了一支,“劍威”和剩余的一支六四式手槍,就暫時由Shirley 楊使用。彈匣彈鼓能多帶就多帶,把那些用來封裝槍械的黑色防水膠袋也帶在身上。

我們繼續沿著遮龍山向前進發,邊走邊吃些幹糧充饑。今天的這一段行程比較輕松,吸取了昨天的教訓,盡量選靠近山脈的坡地行走。山脈和森林相接的部分,植物比叢林深處稀疏不少,既沒有叢林中的潮濕悶熱,也沒有山上海拔太高產生的寒冷。一陣陣植物的清香沁入心脾,頓覺神清氣爽,頭腦為之清醒,一天一夜的困乏,似乎也解了不少。

如此向西北走了四五個小時的路程,見到一大片花樹,紅白黃三色的花朵,都是碗口大小,無數大蝴蝶翩翩起舞。有一條不小的溪流自花樹叢中經過,深處是一片林上林,也就是高大的樹木集中在一起,層層疊疊,比附近的植物明顯高出一半。這條蜿蜒曲折的溪可能就是當地人說的蛇爬子河了,蛇河水系在這一帶,都集中在地下,地表只有這條溪流。

溪水流過花樹叢,經過一大片林上林,流入遠處幽深的山谷,望遠鏡也看不到山谷裏面的情形。我取出人皮地圖,找了找附近的參照物,確認無誤,這裏就是蟲谷的入口。經過這一段,隨著地勢越來越低,水流量逐漸增大,修造獻王墓時留下的堤壩應該就在前方。地面上雖然雜草叢生,大部分都被植物完全覆蓋,但是仍可以看到一些磚瓦的殘片,應該就是王墓神道的遺跡。

我們見終於到了蟲谷,都不由得精神為之一振,加快腳步前進,準備到了堤墻遺跡附近就安營休息。信步走入了那片花樹,初時這些低矮的花樹爭相開放,五顏六色,說不盡的姹紫嫣紅,而在樹叢深處,則一色的皆為紅花紅葉,放眼望去,如一團團巨大的火雲,成群的金絲鳳尾蝶穿梭在紅花叢中。

這裏真是神仙般的去處,比起不遠處我們過夜的那片陰森叢林,簡直是兩個世界。胖子說道:“可惜那兩把捕蟲網都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否則咱們捉上幾百只蝴蝶,拿回北京做標本賣了,也能賺大錢。看來這世上來錢的道不少,只是不出來見識,在城裏待著又怎麽能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