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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23號,律師會面。”

從單人房出來的最上,跟隨著獄警,走過冰冷的通道來到會客室。

在會客室露面之後,看到透明隔板對面坐著的是前川。最上走進去後,獄警鎖上了門。

“最上……”

前川看到最上後站了起來。他的眼睛通紅,手中攥著手帕。

“真是可憐哪……這麽冷的地方,太可憐了。”

前川說著湊近了隔板,眼淚撲簌撲簌地滴下。

“別哭。”

最上有點為難地說,坐到了椅子上。

“能不哭嗎?”前川說,“水野也哭到崩潰了……一直說著該讓他去做,該讓他去做。”

最上想要笑一下卻笑不出來,只能緊閉了雙唇。

“這裏很冷吧……太可憐了。”

“嗯,挺冷的。”

“我帶了毛毯和厚衣服。要是還缺什麽盡管說。”

“嗯,謝謝。”

“最上,你什麽都不用擔心,都交給我好了。你只要好好休息,其他的全都交給我。”

“能拜托你嗎?”

“當然啊。”前川說。

“對不住……我能拜托的人也只有你了。”

聽最上這麽一說,前川又開始撲簌撲簌掉下眼淚,不停地用手帕擦著眼睛。

“別哭了。”

聽了最上的話,前川搖搖頭,他不是想哭,只是情不自禁。

“我有福氣啊,”前川帶著哭腔說,“能給你出力,沒有比這更開心的事了。我當了律師真好啊,當初拼了命地學習真是太好了,最上,從今天開始我要為你而活了。”

聽了前川的話,最上再也忍不住,小小的房間裏,和前川一起啜泣著。

次日,法院的拘留提問結束後,最上剛剛返回拘留所,又被叫出去探視。朱美和奈奈子來了,前川擔心她們第一次探視搞不清楚狀況,也陪著過來。

從早上到午後,家裏被入室搜查,而且由於最上的免職,需要盡早搬離官宅尋找住處,隔板對面坐著的朱美一臉難以掩飾的疲憊,眼睛裏充滿了血絲,但是言談舉止中沒有任何動搖,堅定而從容。

“害你受累了。”

最上的千言萬語化作了這一句。

“奈奈子,你要替爸爸照顧好媽媽。”

聽了最上的話,奈奈子目光堅定地點點頭。

“今天去學校了嗎?”

“沒,今天請假了。”

“是嗎,明天開始要和往常一樣去學校。”

聽罷,奈奈子輕輕點了點頭。

“今後,你也會因為這次的事情受到挫折,”最上叮囑女兒,“真的是很抱歉。不過,即便如此,爸爸想跟你說的話,還是一樣的……”

“你是幸運的,是這句吧?”奈奈子臉色神秘地接過話,微微笑著說,“我知道的。嗯,漸漸明白了。我沒關系的,你不用擔心我。”

“嗯,”最上點點頭,“你很聰明。”

“爸爸也要這樣想,爸爸也是幸運的。”

“嗯,爸爸也是幸運的……說得沒錯。”

最上意識到自己眼睛濕潤了,咬緊了嘴唇。他的奈奈子已經長大,比由季活著的時候還要大了,即便面對苦難,也能撐住自己。看到女兒如此堅強,最上深深感覺到上天對自己的恩賜。

“沒能吃到石狩火鍋,真是遺憾呢。”朱美用淘氣的口氣說著,“等你出去又可以期待啦。”

“是啊……想到出去就有石狩火鍋,我也會加油的。”

曾經日益疏遠的家人,此刻卻將溫暖透過隔板傳遞了過來。

最上心中那份融化的孤獨化成了一聲輕輕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