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黑袍奪疽

看到香囊的那一刻,我心裏憋屈了十五年的思念如山洪般爆發了,接過香囊,我大腦一陣發白,全身激動的發抖,淚眼朦朧,偏偏是喉頭哽咽,作不得聲。

手指摩挲著香囊,雖然它早已變色,但上面細細的針腳、紋路、圖案,一切都是那麽的熟悉。自從父親失蹤後,母親幾乎銷毀了所有與他有關的東西,她怕睹物思人,無法熬過剩下的日子。

八歲以來,我對父親的印象幾乎斷層了,此刻再見到這個香囊,不禁思緒泉湧,百感交集。

香囊裏面是一道平安符,是母親從附近寺廟求來的,父親一生在陰間行走,鬼神見多了,明知道母親求來的是一張廢紙,卻始終帶在身邊,把它視作性命。

香囊在封人村,七叔說的沒錯,他最後一趟鏢沒走酆泉水路,而是選擇踏上了這條他認為是禁忌的死路。

“是他的遺物,七叔沒錯,但這怎麽可能,父親之前封門村就已經患瘟疫死絕了,他怎麽可能殺人呢?”我長吸了一口氣,不敢相信的辯解道。

我父親是個正直、勇敢的鏢師,鏢師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我絕不會相信,他會屠殺手無寸鐵的村民,這很可能是方有德的謊言。

“秦小哥,我是個將死之人,犯不著撒謊,在此之前王家村確有上百人,也發生過瘟疫,但並沒有都死絕,還剩下三十九口人。”方有德落寞的笑了笑,神情愈發的疲憊了,兩眼無神得半眯著,仿佛隨時都有可能閉眼歸天。

“他瘋了,不但殺了村裏的三十九口人,連著其他的鏢師也都殺了,他就是個妖魔、野獸。”方有德說。

“你放屁,你撒謊!”我揪著他的衣領,完全失去了理智,我決不能容忍有人如此的詆毀我的父親,他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無傷,你冷靜些!七叔喝止我,同時扶起已經奄奄一息的方有德問,“你還能撐的住嗎?”

方有德有些虛弱的點了點頭,秦先生,有話但問無妨,方某定……定知無不言。

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麽,你說詳細點,七叔問。

方有德斷斷續續的說出那個恐怖夜晚發出詭異的事情。

方家村因為背靠陰司飄渺城,因此這個村落人丁並不是很興旺,但是幾十年來,村民自給自足,倒也太平,因為偏僻、落後,他們極少與外人來往。

直到那年,一場奇怪的瘟疫席卷了這個小山村,村民為瘟疫所害,死者眾多,僅剩下了三十九口人,而方有德正是其中之一。

然而,在場瘟疫後不久,幾個來自江東的怪人路過方家村,說是要借道,順便討點吃食。

方家村人極少見外人,山裏人熱情的很,好酒好菜的招待了那些人,並把他們安排在了祠堂小住一晚。

不料那夥人半夜也不知道什麽事情,吵鬧了起來,方有德就住在祠堂邊上,就爬起來想看個究竟。

結果剛出門就看到一個彪形壯漢持著血淋淋的刀,雙目血紅,沖出了祠堂。

這人很是了得,沖進村裏見人就殺,而方有德到祠堂的時候,其他的過路人已經盡皆成了刀下亡魂,祠堂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更慘不忍睹的是,這些死人的肚子全都被掏空了,腸子、血撒了一地,祠堂猶如修羅地獄般。

他哪裏見過此等慘烈的場景,撒腿就跑,剛跑出祠堂,他就感覺一股陰涼之氣鉆進了肚子,疼的厲害。

那夜方有德耳際盡是村民的慘叫聲,他忍著疼痛連夜逃出了村。等到過了幾天,他壯起膽悄悄回到了村子,村裏人早已死絕,死相跟祠堂裏的人一樣,都被挖空了肚子,而祠堂裏的過路人屍體已經被燒成了灰燼,那殺人的瘋漢早已不知所蹤。

方有德躲過了一劫,把被殺害的鄉親搬回了祠堂,按照冤死的規矩,以草席裹屍留在了祠堂。

此後,方有德就離開了方家村,跑到了南昌,十幾年的打拼下來,成了小有名氣的老板,這才回到了江東。

“其實那天晚上,我從祠堂裏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染上了餓鬼疽。這十幾年來,我一直靠喝人血為生,早就沒了人性,是個活死人。直到回到了江東修橋,認識了那個師公,才知道原來還有救。”

“只是沒想到,到頭來卻還是一場空,我已經絕望了,不想再過這種不人不鬼的日子。”方有德說完後,臉上帶著釋然的微笑。

從他形容的來看,殺人的瘋漢的確是我的父親,只是我無法理解,父親為什麽要如此殘害那些他視作手足的兄弟,甚至連手無寸鐵的村民都不放過。

那天晚上,他們在祠堂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是誰讓父親逼不得已走了這趟鏢,這趟鏢押的到底是什麽?一切依然是重重迷霧。

方有德,你的意思是餓鬼疽是那些外人,也就是無傷父親帶到你們村來的?七叔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