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龍爾山

過了大概有一周,二狗打來電話,說:“有了。”這時我和胖子正在一墳地裏用酒精爐煮方便面,幾天方便面吃下來,嘴裏早淡出了鳥來了,聽見這個消息很興奮,轉頭跟胖子說找到目標了,胖子差點涕淚交加,激動的什麽似的,說:“瘋子啊,終於不用在這兒當野人了。這幾天過的是什麽日子?連躺在墳裏的死人都不如啊。”

說好在十陵那邊匯合,到地兒已經是晚上了,人到齊後,胖子吵著要先吃飯,於是找了家小飯店就往裏走,哪知剛一坐下,旁邊的人就端著碗筷往一邊躲,正莫名其妙時,服務員小妹掩著鼻子過來,眼睛白的差點要翻出眼眶,說:“什麽人呀這是?掉茅坑裏了吧?”

二狗看著我們倆笑,胖子還不自覺,拍桌子說:“什麽話呢這是?小爺是來消費的,你管我是什麽人啊?”

我聞了聞身上的味兒,靠,在野外還不覺得,到了窄小一點的環境中,才醒起已經很久沒洗澡了,渾身都發臭了。

孫老頭他們打聽到的是龍爾山深處一座古墓。說在一老農家裏看到一冷壘的雞窩,裏面有幾塊青石方磚,石頭上面有雲紋的石雕痕跡,方磚則明顯不是近代的東西,給了老農幾十塊錢,收了雞窩上兩塊磚,終於問出來青石方磚的來路。老農說,磚頭是是在山上撿的,那邊以前有個古墓,不過沒保護好,破敗了,給村裏鎮裏都反映了,說十陵這地方古墓太多了,這墓規模小,位置又偏,沒什麽保護開發的價值,現在也沒人管。

我一聽,好麽,規模小位置偏,不正是給我們量身定做的嘛?地面上能撿到帶雲紋的青石方磚,說明至少以前有墓道,有墓道的古墓,就是再小也小不到哪裏去。我問二狗:“磚頭呢?”

二狗說:“誰帶著那累贅玩藝兒趕路,早扔了。”

沒看到方磚,我也不在意,有孫老頭和二狗在,我這個半吊子盜墓的,也沒必要再看。找旅館住了一夜,天一亮,我們就進了山。

跟著手拿羅盤的孫老頭,在連路都沒有的山上走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找著了古墓。這裏是山坡上的一塊平地,荒草從生,人跡罕至,地面上的建築只留下一地斷壁殘垣,高起地面的墳包不大,但面積不小,看樣子裏面有墓室。

圍著四周一轉,孫老頭說:“下邊應該是個墓。”胖子說:“靠,這不廢話麽,一看就知道下面是個墓。”

孫老頭有點神神叨叨,說:“但這裏風水不對,反弓面山,煞氣沖天,墓裏面的人呆著不安寧,而且八成是個女人。”

我和胖子對視了一眼,覺得這老頭有點故弄玄虛,盜墓就盜墓吧,你管他什麽男人墓還是女人墓。二狗提著螺紋鋼管跟考古鏟頭,一節一節地組裝成一杆洛陽鏟,正要找地方下手。孫老頭擺擺手說:“先不忙,看看再說。”

我們聞言,只得無聊地在四處悠轉抽煙。孫老頭也不理會我們,一個人這裏踢一腳,那裏蹲下看一看,最後在墓後側一草叢邊停了下來,揮手叫二狗過去,說:“別用洛陽鏟,從這裏直接往下挖。”

二狗擡頭看了看天,又看了看他,神情的有點疑惑不解,說:“現在就挖麽,不用等天黑?”

孫老頭笑了笑,說:“小夥子不錯,挺守道道。不過老頭子我是南派的,沒你們北派那麽多規矩。”

盜墓這一行,古來有之,也算是淵源流長,當年曹操手底下有一支隊伍,專門從事這個,用來籌集軍餉,時稱摸金校尉。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後來這個行業大至分為發丘,摸金,搬山,卸嶺四派,發丘和搬山都已式微,秦瞎子和二狗是北派,也即是摸金,那孫老頭大概就是卸嶺南派的。這些我聽秦瞎子侃過,平時也了解過一些,畢竟考古和古生物研究都帶著個古字,倒也知道個大概。既然是卸嶺,光聽字面上的意思,就是公然挖墳,自然沒那麽多規矩可守。

二狗沒多話,掄著工兵鏟就開挖,沒幾下,動作忽然停下了。

我過去說:“怎麽了?”

二狗瞪大眼睛看著孫老頭,神情有些敬畏。

我瞧了瞧地上,赫然發現二狗挖開的地方,下面有個盜洞。我倒吸了口涼氣,這孫老頭,本事可真不是蓋的。不管他是不是看出來這裏有個洞,故意這麽顯擺,但這一手一露,確實有點宗師氣派。

胖子倒沒什麽感覺,就是有點泄氣,一屁股坐在旁邊倒著的墓碑上,說:“有盜洞啊,都給人搶先掏了,還有什麽好倒的?”

孫老頭仔細地研究盜洞,說:“看這洞挖的有年頭了,行話裏說,古方近圓,這還是個方洞,四周的土都用鏟子給拍實了,雖然年代久遠,倒也沒塌。這位前輩下手的地方也選的專業,看這樣子,是打算從側壁進去。這洞好象後來也沒給人發現過,老輩子裏留下來的規矩,摸金摸金,總得給死者留一兩樣東西,咱既然來了,不下去看看,那也不甘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