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半仙的往事

劉建國上前喊道,老團長,你身體可好。

老頭張口就罵,劉建國,你狗東西還記得我,我以為你早把我忘記了。

劉建國眼睛紅了,老團長,我怎麽會忘了你。老頭子看了一眼身後的我和謝靈玉,問道,是兒子嗎?兒媳婦挺漂亮的,怎麽連家裏的寵物都帶來了。

耿直看了一眼小賤,疑惑,現在養這種農村的土狗還真不多了……

劉建國連忙解釋道,是一個師父,他來雲南找一個東西。我順便請他來是找我田富貴、水金寶、史大卓、馬上前和符武隆的屍骨的。

這五個人的名字,我也是第一回聽見,劉建國一口氣說了出來,足見是銘記在心裏面。

老頭子大步走了過來,把風紀扣扣好,小同志,你好你好,我叫耿直,你能找到他們五個屍骨嗎?給多少錢都可以,這麽多年,這件事情一直掛在我的心上,多少錢你說,老夫把軍功章賣了也給你。

耿直倒沒把我當成了神棍,應該是出自於對劉建國的信任。

我說,耿老,我多虧了劉叔叔幫忙,要錢就是我的不對了。

耿直點點頭說,年輕人不錯,比那些故作精明的人厲害的多了,老頭子沒什麽好招待你的,一起下來吃個飯吧。

劉建國怕我拘謹,老團長沒什麽架子,當做家裏面就可以了。我點頭道,吃飯可以,就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車有點想睡覺,有點頭暈。

耿直哈哈大笑了起來。

劉建國也跟著笑了起來,老團長,多少人想和你一起吃飯,今天被拒絕了吧。耿直也不生氣,說你不吃飯,貓狗總要吃飯,吃完再休息也不遲。我也不好矯情。耿直家裏都是些尋常的家常菜,豆腐湯一類,吃起來都可口。

耿直性子爽快,人如其名,和劉建國討論起國家大事,回憶起了崢嶸歲月,說得唾沫橫飛。

耿直一排桌子,憤憤不平地說,當年越南要搞地區霸權主義,侵犯我們邊境,我可不同意,狗東西,來了不是找揍嗎?最可恨的是,打了一頓,還不死心,老來跟繞我邊防。

劉建國見我聽不懂,解釋說,南疆保衛戰可不知道打那麽一下子,前前後後也有大小戰役不少,最可恨的是,79年狠狠揍了一頓越南人,撤軍了,協議也簽署。狗東西表面上答應下來,暗地裏面動作不斷。81年法卡山、83年扣林山、84年老山、者陰山又搞了幾次邊境作戰。84年一次者陰山偵查的時候,我們六人過去偵查,後來就出事情。

劉建國說著說著眼睛又紅,富貴、金寶、大卓、上前,武隆他們……就沒有回來……

耿直眼睛也紅了。

兩個老男人的話,不知為何聽起來,也容易流眼淚。

從耿直家出來,一個年輕的警衛員帶我們去到招待所休息。劉建國也是不希望打擾耿直的消息。

劉建國有些情感透支,沒有半仙的模樣,誰能想象一個壽材店的老板是如此的堅硬的漢子,背著五個人的性命活著。謝靈玉遞上了一張衛生紙,說,半仙,別憂傷了,你這不是回來找他們了嗎?

劉建國說,讓你們見笑。

謝靈玉說,笑是笑你大男人要掉眼淚,別傷感了,讓年輕人心裏瞧不起你。警衛員停住了腳步,朝劉建國敬禮,說領導,你是英雄,我於壯壯佩服你這樣的人,有句話叫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只因我們都背著軍人的榮譽。

劉建國問於壯壯,這話是誰告訴你說的。於壯壯剛豪情壯志說了一番話,此刻又稍顯害羞起來,說是自己想的。劉建國嘆道,你啊,還是太嫩了。

我卻明白劉建國的話。如果在軍人前面加上退伍兩個字。烽煙消退,歲月平靜,加上腿腳不方便的,又不習慣地方惡霸欺負,生活又豈非寂寞兩個字可以形容。

於壯壯本想辯駁兩句,最終也放棄了。於壯壯幫忙開了三間單間,朝劉建國敬禮完畢,又自行離開,是一個很有禮貌的年輕人。

劉建國大半夜跑來瞧我的門,說,蕭老板,蕭大師,反正今晚得空,我給你講講我的故事吧。我一天一夜火車,又在耿直家中聽了兩個老男人的抒情,困得要死,哪裏還想聽他講故事。

劉建國感情透支不少,泡了兩杯綠茶,端著杯子就坐在我床邊。隔壁房間的謝靈玉聽到了動靜,也加了進來。我看要是不讓劉建國把故事講完,到了天亮也甭想睡覺。小貓小狗坐在地上。小狗老是用頭去蹭何青菱。

我喝了一輛綠茶醒醒神,把小賤踢了一下,說你老是纏著何青菱,人家又不待見你,你是條狗,跟著一只貓身後,以後你要是真的陰陽眼開了,還是別人小弟,多憋屈。

謝靈玉笑了笑,自己把自己管好就可以,人家小賤賤可是要聽故事的。

劉建國笑著說你們一男一女,一貓一狗還真有意思。蕭大師,把茶喝了,我就開始講故事了。我說可以,但是你啊,要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別說到動情處又要紅眼睛,掉眼淚。劉建國喝了一口茶,說講故事動情留點眼淚那不是正常,哪還有講故事不讓人掉眼淚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