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讓向日葵開遍山野(第2/3頁)

白廣德爽朗地把狗給叫過來,喏,他是你的新主人了,知道沒?鄉下狗也不值什麽錢,老頭子我送給你了。

小黑狗朝我搖搖尾巴,好像聽懂來了老村長的話。白廣德剝開花生丟進嘴裏,笑道,現在可以講了吧。我說,好的,我看到的我想的或許和專家組最後報告不一樣,但至少可以解釋一切的仇殺變故。

我準備講的時候,想起大學老師姚豹豹說過一句話,真正的高手從來不吹噓自己的功績。在白村長面前,我也不想吹噓,老老實實把我推測和猜想都講出來就可以了,把我在當中起到的作用省掉。

我也穩重了一下說,村長,你坐穩了,聽我給你講。白村長點點頭,用手把頭上不多八十八跟頭發撥弄了一下,你講,我坐得很穩的。

其實故事是這樣的,瘋子和王寡婦之前是在一起的,是一對情侶。但是王寡婦覺得瘋子太窮,所以嫁給了他堂哥白敬仁,這一點從瘋子老婆黃氏和白敬仁的棺木可以看出來,一個是楊樹的,一個椿木的,價錢就差了不少。

白廣德愣了一下,那孩子是怎麽一回事,怎麽死掉的。

我說,別急,王寡婦結婚後生了個孩子,按照日期算一算,孩子應該是瘋子的,白敬仁顯然氣不過,要把孩子掐死,王寡婦像瘋子求救。中間肯定是談妥了用錢來解決。黃氏沒有怨言,心想著能夠把孩子要回來也是好事。哪知,白敬仁上山采山藥的時候居然自己摔死了。王寡婦懷疑是瘋子動手,所以就勒索起瘋子。

白廣德抽了一口煙絲,那就奇怪了,黃氏又是怎麽死,孩子是怎麽死的。我笑道,從黃氏的面相來看,她是病死的,沒有任何人動手殺她。孩子是被他的生父瘋子,親手丟進水庫裏面去的,孩子一口氣沒消,成為了水猴子。然後被我遇到,現了原形。

黃氏病死後,瘋子思念成疾,在一個夜晚把黃氏挖了出來,給她買了新衣服和新房子,讓她住在自己身邊,她死的時候應該是冬天,山裏冷,所以沒有爛掉。奈何女屍逗留人間太久,怨念生長便要害人,那麽第一個對象就是王寡婦。

白廣德說道,怎麽聽起來想說書的一樣,不過你猜得沒錯,黃氏的確是在冬天去世的。

我想起老師姚豹豹說話的口氣,伸直腰板說道,生活的真事永遠比書中故事要戲劇化要匪夷所思。

事情的真相我只能猜測出一二,或許我根本猜錯了。

白廣德磕巴磕巴煙杆道,依我看,是黃氏下毒手害死孩子,她一個女人家怎麽容忍丈夫帶一個孩子回來,而且白長仁估計也是被她從山巖上推下來,至於最無辜的還是王寡婦,孩子死了,老公死了,最後那黃氏還讓瘋子中邪,拿著斧頭過去把王寡婦的腦袋給搬了家。

我笑道,我不知道什麽標準答案,或許是一道開放性的題目,沒有答案,或許村長您說的才是對的,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一想偶發性沖動的因素就導致就殺人事件,一個平時斯文的人也可能行兇殺人。真的說不清楚誰才是兇手。

看官,你們能夠看出謎底嗎?

白廣德村長問道,那白敬仁原來的墓地怎麽辦,還有那瘋子家怎麽辦?都是大兇之地,會不會有什麽怪事發生?我心想,總歸有一些怨氣和屍氣是散不掉的,時間久了散掉才好。

我說有個建議,在那個白虎銜屍的地方種上大片的向日葵,在瘋子門前種上純潔的梔子花。這樣,等夏季到了,陽光普照,向日葵吸收著陽光,就可以化解一切的悲傷和苦難,而梔子花看起來,總不會讓人想起紅色的鮮血,白色,原本是最幹凈的。

白村長道,真是個好辦法,花開的時候,總能看到希望。

我牽著小黑狗離開了白廣德的家,花了五十塊錢,白村長原本肯收,推搡了大半天才接下來。

出了白村長的家,我就聽到了村長老伴的責怪聲,你個老不死,以後少跟龍家外孫說話,晦氣,龍遊水也是神經病,自己一輩子打光棍也就算了,還把外孫給拉進來,作孽啊,以後那個女人肯嫁給龍家外孫,大好青年,哎……

我裝作沒聽見,繼續趕路,有些話聽到進了心裏面難免會傷心會難過,不如裝作沒聽到。白水村道路都是石板路,早些年宋代靖康之恥,金宋戰爭持續多年,有一只白姓人家跋山涉水,從當時中原汴京,來到江西和湖北交界的地方,在白水村定居下來。當時就鋪出了石板路,後來慢慢延長。其家族又有一脈遷到了很遠的閩浙一代。

石板路上,不像大城市有路燈,除了兩邊人家照耀出來的燈光照明,沒有其他的亮光。今天白天發生的事情,家家戶戶關緊了大門,躲在屋裏。

今晚又沒有星星,石板路黑漆漆的,小黑狗黑漆漆的。我拿出手機出來,手機也沒電了。路上面黑洞洞的,只能憑著肉眼趕路。我一邊走一邊想,是在怎樣一個漆黑悄無聲息的夜裏,瘋子背著死去的老婆,摸著夜路回家。他背著老婆的時候,又是一個什麽樣的心情:邊走邊哭,邊哭邊笑,那該是一種什麽樣的生命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