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案:盤花海礁案 第十四章 南安號

故事說到這裏,需要把之後的一些事情提上來講。

我們都知道張海鹽之後將登上南安號,經歷一番冒險,如果他在三天內沒有查清瘟疫的元兇,那麽南安號就會起航,他和張海蝦再重聚的日子,必然會有一些久遠。因為當時馬六甲到廈門再回來,最少也得幾個月時間。他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都不會得到張海蝦任何的消息。

所以此時必須要全力已付,多余的想法雖然對其內心有所安慰,對於結果都是負面。

張海鹽放棄反抗,準備上船遵守契約的時候,張海蝦被送下樓來,出到街道,兩件事情幾乎同時發生。

在那段時間裏,遇到何剪西之前,短短的十幾分鐘裏,我們能推測,張海蝦發現了四周環境中一些“異樣”,從這些異樣他洞察到了某種危險。

張海蝦是作為南洋档案館最優秀的機要人才畢業的,如果不是張海鹽,他早就進入南洋海事衙門當參謀軍官,現在可能早就掌權機要部門了。和張海鹽廝混的這段時間,他們極少遇到勁敵,沒有表現的機會,甚至張海鹽都已經快忘記了這個小兄弟當年是多麽聰明,聰明得猶如妖怪一樣。

出於立場、形勢等一系列原因,張海蝦沒有把這個危險告訴張瑞樸,但他顯然認為這個危險極其嚴重,就在那幾分鐘裏,他寫了一些東西下來,並且將這些信息全部都藏入了那一疊紙幣當中,交給了何剪西。他希望,就算只有一線機會,這些信息可以傳達給張海鹽。

在後來張海鹽知道了這十幾分鐘張海蝦推測出的事情,和他查到的事情相比較,竟然幾乎一致後,才真正意識到,張海蝦在他的生命中,一直在起一種怎樣的庇護作用。也明白了,張海蝦在當時,心中必然覺得,自己和張海鹽再無再見的可能。

這張帶著永別的鈔票之後如何到達張海鹽手中的,帶有極大的傳奇性,我們暫且不表。

而那個時候排隊上船的張海鹽也正式開始登船。南安號在那一刻從外港進入停泊位。

碼頭上人山人海,除了人之外還有各種貨物,巨大的熱浪裹著人的汗臭狐臭味,充斥著空間,最可怕的是嘈雜的人聲,幾乎讓人無法聽見任何的東西。

海風時而狂浪,時而停滯,張海鹽的軍裝都已經濕透,拿著軍帽當扇子。張瑞樸十分大方,給他的船票帶著請帖,是最好的客房,當仍舊躲不過碼頭這個修羅場。

而巨大的南安號出現在張海鹽視野裏的時候,這個龐然大物還是讓張海鹽驚嘆了。他仰頭看著黑色的船體和上面四個大煙囪,開始明白,這個世界和他們剛來南洋的時候已經完全不同了。

廈門,在當時是遙不可及要用命去承受的彼岸,但在這種巨輪之下,似乎已經不是那麽遙不可及了。

張瑞樸的隨從沒有跟著上船,而是默默地目送著他。張海鹽如同親眷告別一樣,努力地揮手裝作他們是相送的人,而那兩個青年幾乎是瞬間,消失在了人群當中。他稍事松了一口氣,一轉頭,就看到一個水手已經朝他走了過來。對他點頭:“你好,張先生,您是張瑞樸先生的侄子?我是專門來服務你的。”

張海鹽看了看水手,水手狡黠的看著他,張海鹽心說有錢真好,到處有人替你眼線辦事。

他走的是貴賓通道,水手在反復核對了他的船票之後,帶他登船。下面的平民通道非常擁擠,他低頭往下看,就知道這一次在南安號不可能閑著,查案的難度要比他想的大的多。

“船上就是一個小社會,您現在步向天堂,而下面就是人間。”水手說道。

不,我估計也無法享受這個天堂,張海鹽心裏明白,在船開的之前的三天,他是不可能有享受額時間的。睡覺都夠嗆。

“和我介紹一艘這個船。我好完成張瑞樸先生的囑托。”

水手本身就有導遊和介紹的工作內容,所以輕車熟路,他一邊尋找縫隙讓張海鹽可以走的快一些,一邊說道:“南安是一艘巨大的船,在這條航線上屬於絕對的大船,大船意味著可以有更大的蒸汽機鍋爐,船在海上跑的非常快。”

“和所有的船一樣,他有三種倉位,頭等艙二等艙和三等艙,本質上說,頭等艙和二等艙人員是可以互通的,二等艙更多是服務於可以住頭等艙但沒有買到票的客人。但三等艙則是相對獨立的,有獨立的活動區域。二等艙和三等艙的條件並不是差一等那麽簡單。”水手對張海鹽笑了起來,“但,三等艙有樂子,所以有些客人未必喜歡呆在頭等艙裏。”

“哦?”張海鹽大概知道他說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