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鬼來電(第5/8頁)

蘇舒坐在那裏,神情自若,沒有一點痛苦,只是有些無聊。

李憂塵拿起鉆子開始鉆孔,吸血導管發出“吱吱”聲,鉆子深深地鉆進蘇舒的顱骨裏,取出來,再鉆,先後鉆了四個孔。

然後,李憂塵將線鋸鋼絲從一個孔中伸入,又從另一個孔中拉出,然後來回拉。線鋸鋼線發出的聲音很小,蘇舒聽在耳中,格外地刺耳。不一會兒,兩孔間的顱骨被鋸斷。用同樣的方法,將這塊巴掌大小的顱骨四面都鋸斷,從蘇舒的頭顱裏取出來。

現在,可以看到蘇舒大腦裏面的硬腦膜了。李憂塵用特制的手術刀切開硬腦膜,露出血管密布的腦組織,隨著蘇舒的呼吸起伏。

李憂塵拿著雙極電凝,用電流來刺激大腦皮層,細長的儀器尖端在大腦皮層上來回探索,尋找淤血和腫塊。他很小心地試探著,不斷地和蘇舒對話,讓蘇舒說話、做手部動作、數數,來確認切除淤血和腫塊是否會損害她的大腦功能區皮層。

李憂塵告訴蘇舒:“我準備切除淤血和腫塊,如果你感覺不舒服,馬上告訴我,聽清楚了嗎?”

蘇舒回答:“聽清楚了,好的。”

李憂塵開始用吸引器一點一點地將發現的淤血和腫塊分離、吸掉,然後用雙極電凝在分離處燒焦止血。李憂塵找到了四個腫塊,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它們順利切除下來。每個腫塊都很小,只有蠶豆大,卻壓制著蘇舒的神經系統,令她痛苦不堪。

“蘇舒,你沒事吧!感覺怎麽樣?”

蘇舒說:“好像沒什麽問題。”

“你再做做手部的動作,試試能不能進行加減乘除運算。”

蘇舒將手掌握緊,又張開,心中默算了一下,說:“沒問題。”

李憂塵做了個“OK”的手勢,示意蘇雅給他擦汗。

接下來的工作要輕松多了,往腦組織裏填入生理鹽水,縫合硬腦膜,安好顱骨,縫合頭皮,一切緩慢而有序地進行著。

最後,撤掉消毒棉巾,整個手術結束。蘇雅扶著蘇舒躺到床上,休息了半個小時,就可以和常人一樣行動了。

李憂塵到臥室裏換了衣服,笑嘻嘻地走出來,給警犬小黑松綁。因為怕小黑出來搗亂,幹擾手術,李憂塵特意把它捆了個結結實實,連嘴巴都用膠布封住了。

小黑松綁後,對著蘇雅和蘇舒“汪汪”直叫。顯然,它認為她們兩人是罪魁禍首,卻對親手捆綁自己的主人李憂塵沒有一點怨恨。

蘇雅才不怕小黑:“叫什麽叫,再叫,把你煮了吃!”

蘇舒沒好氣地說:“好吵!”

李憂塵牽著小黑到外面去打牙祭。

蘇舒說:“姐,把我的手機給我。”

“做什麽?”

“我想打電話給寢室的同學。”

蘇雅找出蘇舒的手機給她。

蘇舒接過手機,撥了個號碼,接通了,一臉興奮地說:“月月,我的病徹底治好了,已經出院了。我好想你們,你們想不想我?什麽?你也很想我?呵呵,我馬上去找你們,大家聚一聚……”

蘇雅皺了皺眉,打斷蘇舒的話,問:“你在給誰打電話?”

蘇舒被打斷通話,有些不高興:“沈嘉月啊,怎麽了?”

蘇雅打了個寒戰說:“沈嘉月?她一個星期前就死了!”

50

寢室裏空蕩蕩的。

星星提著行李箱,最後一次瀏覽著這間寢室。

蘇舒住院了,沈嘉月死了,小妖不見了,她也即將離去。

她和秦漁商量好了,兩人到醫學院附近租房子。

沒有人居住的房子,即使裝修得再豪華,也不過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中樓閣。她不想孤零零地住在這裏,更不想被死亡和悲傷的陰霾籠罩著。

屋子裏很亂,蘇舒的筆記本、沈嘉月的化妝品、小妖的 MP3 隨意地擺在桌上,一切恍如昨天,只是,溫馨不再。

電話響了,是秦漁打來的,說他在女生宿舍門口等,讓她快點下去。

星星不再留戀,提著行李箱,邁著沉重的步伐緩緩走出寢室。

輕輕地打開門,狠狠地關上門,仿佛告別一段永遠無法忘卻的歲月。星星知道,以後,她再也不會回到寢室了。

幸福就如同指間沙子,無論你握得多緊,始終將會從指間流出,再也尋不回來,了無痕跡。

其實,何止是幸福,世間上的很多事都是如此。愛情、友情、親情,青春、容顏、生命,理想、夢想、幻想,所有的一切,都敵不過那個叫“時間”的怪物,都臣服在“時間”面前,被“時間”殘忍地扼殺,化為空無。

她突然想起那些苦行僧,沒有愛,沒有恨,沒有欲望,沒有喜怒。孤獨一生,在塵世中苦苦尋覓,尋覓生命的真諦,自以為看清、看透、看明白,卻也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鏡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