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獸血沸騰(第6/8頁)

只要一閉上眼,他就看到鮮血淋淋、頭顱支離破碎的娜娜,仿佛附骨之蛆般,滲進他的身體中,擺脫不了。他甚至可以聞到娜娜身上散發出來的腐爛味道,那是人類最不能忍受的臭味。

別墅裏燈火通明,臥室、客廳、廚房、衛生間,沒有一盞燈不是亮著的,五顏六色,流光溢彩,仿佛舉辦豪華舞會的宮殿。他害怕黑暗,害怕黑暗裏獨自面對著娜娜,害怕黑暗中其他一些未知的可怕東西。

即使遠離黑暗,他依然害怕。毯子裹得緊緊的,身上汗水涔涔,心臟跳得“怦怦”直響,仿佛喝醉了酒般,頭暈得厲害。

淩晨兩點時,他接到了沈嘉月的電話。沈嘉月在電話中說,她想先得到江逸風家人的認可,並收到一筆保證金,才會幫他去頂罪。

江逸風氣暈了,他沒想到,沈嘉月會這樣出爾反爾。原本,他對沈嘉月還有一點憐惜,一度動了感情,打算等事情了結後對她進行補償。誰知道沈嘉月卻貪心不足蛇吞象,既想嫁入他家,又想從他身上敲詐一筆,保證金高達七位數,氣得江逸風直咬牙,表面上卻不露聲色,虛與委蛇,變著法子穩住她。

在江逸風的印象中,沈嘉月活潑可愛、乖巧玲瓏,是那種單純、不諳世故、沒有社會經驗、很容易控制的小女孩。但這次通話讓他徹底改變了對沈嘉月的看法。無論他怎麽哄,說得口幹舌燥、焦頭爛額,沈嘉月就是不為所動,牢牢堅持她的兩個先決條件:得到江逸風家人的認可、收到高達七位數的保證金。江逸風無奈,怕沈嘉月將他撞死娜娜的事到處宣揚,只能暫時表示同意她的條件,等見面再做打算。

這麽一鬧,江逸風更沒心思睡覺了,翻來覆去,想著對付沈嘉月的辦法。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逸風又接到沈嘉月的電話,這次,沈嘉月是用一個固定電話打來的。電話中,沈嘉月顯得很慌張,說她剛才被娜娜的鬼魂糾纏,差點嚇死,不敢在女生寢室裏住,讓他趕緊開車來接她。

江逸風二話不說,急忙趕去,在醫學院附近一個沒有人的角落裏找到沈嘉月,將她帶回別墅。沈嘉月被嚇壞了,什麽話也不說,只知道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到處張望,隨便一點風吹草動都嚇得她一驚一乍。很明顯,她的精神狀態極差,隨時可能崩潰。

在別墅的臥室裏,沈嘉月哆哆嗦嗦地把她接到娜娜電話的事告訴江逸風。江逸風才不相信會發生這種事情,安慰沈嘉月說,她剛才所經歷的那一切,很可能只是她的一個噩夢。沈嘉月卻爭辯說,絕對不是噩夢,是她在現實中經歷的事情,千真萬確。

這時的沈嘉月,狀若瘋狂,一個勁兒說是娜娜的冤魂來找他們報仇,無論江逸風說什麽都聽不進去。沈嘉月明確表示,她不會幫江逸風頂罪。甚至,她還勸江逸風向警方自首,並且辦一場隆重的法事為娜娜超度。

到了這種地步,擺在江逸風面前的只有兩條路,他必須作出抉擇。第一條路,聽沈嘉月的,向警方自首,爭取寬大處理。可是,蓄意謀殺,即使自首,依然會受到最嚴厲的法律制裁。第二條路,就是讓沈嘉月這個知情人徹底消失,然後花錢買人來頂罪。

江逸風再三思索,還是選擇了第二條路。第一條路,擺明了是死路一條。第二條路,雖然兇險,卻可以險中求生。既然錯了,索性一錯到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天真的沈嘉月還在不停地勸說江逸風,她沒想到,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在夢中以身相許的癡心愛人,將為她的人生畫上句號。

江逸風輕吻著沈嘉月,在她心神都陶醉的一刹那,堅韌的枕巾仿佛情人的手,溫柔地纏繞到她雪白的脖子上。

直到生命的最後時刻,沈嘉月才看清楚,眼前的這個男人,衣冠楚楚,卻只是一個披著人類外衣的冷血禽獸!沒有一點理性和良知!

窗外,風狂雨驟,閃電仿佛一條長長的毒蛇,在黑暗的蒼穹中扭來扭去,陣陣雷聲震耳欲聾,回聲綿綿不絕。

一片片落葉在風雨中盤旋飛舞,帶著對母體的深深眷戀,嘆息著飄落下來。

來於塵土,歸於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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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月終於離去了,帶著對這個世界的無限眷戀,帶著對江逸風的無限怨恨。一直到死,她的眼睛都沒有閉上,瞪得凸起來。也許,她是想看清這個世界。缺氧的痛苦扭曲了她的臉,原來蘋果般的色澤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沒有血色的蒼白。她的身體,曾經有著青春少女特有的清爽,現在也開始彌漫起一種難聞的惡臭。

江逸風發狂般緊緊勒住沈嘉月的脖子,嘴裏不停地咒罵著,數不勝數的下三濫臟話從他嘴裏洶湧而出。其實,這也是一種心理暗示,堅定他勒死沈嘉月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