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死的原因(第3/4頁)

從那東西喉嚨的深處發出一聲低沉的咕嚕聲後,那個東西離開了自己,就在鄭寶仁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那個東西目光錯開,然後慢慢的、慢慢的走遠。

鄭寶仁一直縮在原地一動不敢動,在他明白了自己所在之地再無活人的時候,他連跑帶爬逃離了那裏,向著那東西離開的反方向跑去。他一直跑,直到暈倒失去意識。

◇◇◇

鄭寶仁滿頭大汗的醒來,他這才發現剛才自己作夢了。原本以為清醒的自己,不知不覺在恐懼中睡著,看來那個鎮定劑還是管用的。

朦朧中睡著而忘掉摘下的眼鏡上面模糊不堪,拿被單擦著眼鏡,鄭寶仁忽然想起了下午去的那個地方。他們說是剛剛發現老趙的……可是老趙明明死在那個夜晚了啊!為什麽?

想要確認一次。

去那種地方?去那充滿屍體的地方?不可以!

鄭寶仁抱住自己的頭,心裏有兩個自己在不停的打架,理智和畏懼告訴他不能去!可是那種想要仔細確認一番的心情,一旦紮根,就像豆蔓一樣,直直的從心底瘋長,直想要竄出來。

他不是一個冷靜到理智可以控制行為的人,如果他是那樣的話就不會成為盜墓人,憑他的能力有更多平穩的職業讓他選擇,可是他終究走上了那個不見天日的行當。或許本質上他是那種看到一點點蛛絲馬跡,就會渴望順勢知道更多,乃至全部的饑渴分子吧?

只要看到一點點泥土,就想知道它的出土地;只是心裏一點點疑惑,就想確認事情的根本……

他想好好看看老趙。

黑暗中,鄭寶仁重新戴上了眼鏡,控制不了心頭那種幾乎要撼動的顫抖與渴望,鄭寶仁從床上爬了起來。

住院部這個時間的走廊空無一人,除了每天規律性查房的護士以外,基本上不會有人過來。冬天的夜裏很冷,走廊裏是沒有暖氣的,沒走多久鄭寶仁就感到全身冰涼。

下午被人帶著走過的路線已經記不太清楚,然而盜墓人特有的職業技能,卻帶領著他走到了正確的位置。

味道……死人特有的味道。

那是鄭寶仁極為熟悉的,何況臨近太平間時候那種更加濃厚的寒冷!

這個時間是沒有人在太平間的,大部分人對死人還是有忌諱的,縱然知道,不過鄭寶仁還是小心打量了一下四周,心臟怦怦跳著,鄭寶仁用隨身攜帶的工具撬開了鎖。

那些員警們沒有把他身上的鏈子當回事,以為只是普通的鑰匙煉,因而一直掛在他身上,然而必要的時候,鄭寶仁可以用它打開任何一種機械鎖。

他要去的地方是二樓,上了樓梯左轉,最裏面的大房間。

打開門,溫度驟降——

靠南的墻壁上是一列冰櫃,那種抽拉似的,而多余的屍體則只好放在外面,好在這裏天然就是一間冷藏室,被放在外面的屍體也不會由於溫度偏高而腐敗。不過即使如此,鄭寶仁還是可以聞到熟悉的屍臭!

靠窗戶的、左邊起第三個是老趙……

不敢一一掀起屍體上面的白布確認,鄭寶仁在自己狂亂的記憶中,尋找看到老趙的位置,顫抖的拉開白布……掀錯了。

厭惡的將白布重新罩在那不知因為什麽事故,被削掉半顆頭的女屍臉上,鄭寶仁繼續去掀下面的。在第三次的時候他終於找到了老趙,記憶裏粗獷豪放的男子,如今閉著眼睛躺在那裏,皮膚灰白中透著灰綠,典型死去多時的樣子,不過沒有腐壞。

鄭寶仁心裏大駭——

他們似乎不是在後山發現老趙的,從零星交談中可以猜出來,可是……

老趙明明就在那個夜裏死去了啊,當天就死去的人怎麽時隔四個月才找到?這中間漫長的四個月裏,老趙的屍體在哪裏遊蕩?

想像著黑暗中,粗壯的老趙僵硬地徘徊在某處的樣子,鄭寶仁忽然覺得心頭一顫,想起了那個破土而出的東西……

鄭寶仁猶豫了片刻,持起趙金魁的手,然後在上面看到了明顯的傷痕。

有點腐敗的傷痕。

沒錯,老趙應該是在那天死去了,否則再怎樣傷口也不會一直不好,只有死去停止了一切生理機能,才能解釋趙金魁傷口的情況,可是……

鄭寶仁皺著眉,借著月色注視著搭档灰敗的臉龐。

“老趙,這四個月……你到哪裏去了呢?”

問出這句話的鄭寶仁,感到自己的手微微一抖,原本以為是自己心裏害怕引起的顫抖,鄭寶仁並沒有在意,正要給趙金魁重新蓋上白布,手掌抽動間忽然——

手腕……被抓住了?

鄭寶仁凝目向自己的左手看去——

月光下,趙金魁那早已僵硬的手掌居然嘎嘎動了起來,蒲扇般的灰綠手指正在緩慢的蠕動,蠕動間,鄭寶仁覺得自己似乎聽到一種喧雜的骨節活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