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記得地字派的人是搞風水的,然後同年六月中旬,天降暴雨,緊接著就是98年特大洪水了。
師傅從那二月底起便難見人影。
我和二狗撒了歡的玩,一直玩到七月底。
我們在城裏沒回家,跑到市醫院邊上的街機廳打遊戲。
由於發洪水,時常有人被送到醫院救助,我和二狗就一面打遊戲一面聽其他人聊天。
記得玩的是街頭霸王。
街機廳老板是個話嘮,但嘴巴碎,沒人愛聽他說話。但由於我們經常來,跟我們混很熟,他平常愛找我們講話。
“前陣子又送來幾個被淹死的,嘖嘖,嚇死人。”老板叼煙,扣著腳丫子。
我瞟他一眼,沒搭理他,這種天災人禍,有什麽好八卦的。
老板不依不饒,遞給我們一人一只煙,二狗玩的正歡,沒接,我幫他接過。
“你還不知道吧,這堆屍體中有一具特古怪。”老板把火機遞給我。
我把煙點著,是那時候只賣一塊錢的遊泳,味道嗆死人:“你就不能抽好點的煙?”
老板哈哈笑了笑,自顧自的說:“你知道有多奇特嗎?”
見我們興趣缺缺,他塞了我們幾個遊戲幣,喊:“送你們的。”
二狗笑納,轉頭繼續玩遊戲。
我裝作感興趣的樣子聽他說。
老板得意笑了笑:“那具屍體可不得了,是個嬰兒,穿著個紅衣裳,全身都被泡爛了,偏偏臉部保存完好,眼珠子瞪老大,擡屍體的人都不敢看!”
我大吃一驚,問:“那麽大洪水,一具嬰兒屍體怎麽撈得起來?不早被洪水沖不見了!”
二狗也停止玩遊戲,扭過頭好奇瞄著老板。
老板煙抽完了,把煙頭一扔:“誰知道啊,聽說搬屍體的幾個解放軍,全嚇病了。”
我擺手:“哪有這麽玄乎。”
二狗接著打遊戲。
老板又點一支煙,押一口,說:“不信算了,要不是屍體要留著等人認領,早拖去火化了,而且你們知道不,聽說自從那嬰兒屍體來了後,醫院在鬧鬼!”說到這裏,老板的聲音越來越小:“幾個護士都嚷嚷著不想晚上值班。”
我呸一口,說:“吹牛,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你又不是醫院的醫生。”
老板扣著腳丫子:“我姐在裏頭當護士呢!聽說晚上還看到嬰兒在樓道裏爬,有個護士當場嚇暈。醫院裏不是還有很多重症病人嗎?聽說有人看到這些重症病人被一個嬰兒在身上爬,然後第二天就死了……”
懶得聽老板吹牛,哪有這麽厲害的鬼,我和二狗玩完就回了學校。
由於二狗老爹找的關系,即便是暑假,校舍也為我們開放著,不過我們必須為校舍裏丟掉的任何東西賠償罷了。
“你說老板說的是不是真的?”二狗吃一碗泡面問我。
“不曉得。”我敲著桌子邊緣,回想老板的話。
穿著紅衣裳溺死的嬰兒,還死不瞑目?
“好想看看屍體被泡爛時候的樣子……”我自言自語。
二狗一口面噴我臉上:“臥槽,你少惡心!”
我去擦臉,處於野字派傳人的自覺,這事兒越想越不對勁。
想半天沒結果,我坐到二狗跟前,張嘴要說話,二狗把筷子往桌上一拍:“等我吃完再說!”
我等他吃完。
“如果老板說的是真的,醫院的情況很危險啊……”我拿包泡面捏著吃,實在是懶得燒水泡了。
二狗問我:“怎麽了?”
我嚼一口方便面,擡頭說:“你想啊,嬰兒的魂魄本來是極弱的,所以他們死後形成的陰魂也弱,單獨的嬰兒根本翻不起浪,然而聽老板說,醫院裏的那個陰魂好像很厲害……”我先頭一門心思在遊戲上,沒仔細想這麽多,現在想起來,其中有好多古怪。
二狗對這些一知半解,問:“電影裏不是就是這些小孩的鬼魂最厲害嗎?”
我白他一眼,方便面也不吃了,沒胃口。
“那也分情況的,有些嬰兒剛出生魂魄根本沒長全就死了,這種鬼魂毫無殺傷力。然而即便魂魄長全了,嬰兒魂魄也不比大人魂魄,不,應該說是根本沒有可比性。所以說,小孩魂魄傷人的情況很少。”我說。
二狗顯然是電影看多了,眼珠子一轉,問我:“我是說,有些小孩死了幾十年,這些魂魄總會強大起來吧?”
我一愣,這問題我還真沒想過。
嬰兒身死的話,新生鬼魂是極弱的,但是他們的怨氣很重。一旦時間拖久,吸收了過多陰氣,魂魄長成,就會造成極大影響。
但有這種可能嗎?倘若是師傅在的話,他肯定會告訴我有,但其中需要極長的時間,嬰兒的鬼魂想成熟,不是一年兩年能養成的。
“要不咱們去看看吧?”我職業病犯了,從入學開始,桃木劍一應物什便被壓在箱底吃灰。根本沒有使用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