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頭

不得不說,這個劊子手做的湯確實不錯,味道不重,有種說不上來的清香。

特別是這些被當做主菜的鱸魚,更是鮮美無比,一口咬下去,似乎魚肉都化了,順著喉嚨就下了肚。

這座老屋的布局極為簡單,一個大廳,兩個臥室,我找了一圈都沒能找到廁所。

最後還是六爺給了我答案。

“方圓百裏就咱們三個人,而且還都是大老爺們,你怕什麽?”六爺跟我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依舊那麽憨厚,但不知道為什麽,總給我一種猥瑣到家的感覺:“只要你低頭,遍地是廁所,記住刨個坑蓋上,這樣才能彰顯你的素質。”

我他媽就日了。

老六啊老六......你跟湘江鬼走得這麽近......但你這性子咋就不隨他呢??

摸著良心說,無論我怎麽看,都覺得六爺這人比較詭異,總讓我感覺是老年版的七寶。

別看他一臉的憨厚,說起話來只有這麽欠抽了。

“六爺,您說話還挺前衛啊......”我尷尬的笑道:“您是不是經常去外界溜達?”

聽見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說那倒不是,隔個一兩年才出去一趟,最多的時候也是一年出去兩三次,在外面待的時間總共不超過一個月。

這時候,湘江鬼已經站了起來,拍了拍我肩膀,看著六爺說:“老六,你帶他去山裏看看。”

“好。”六爺點點頭:“那您先歇著,我帶他逛逛去。”

六爺這個人吧......性格究竟是什麽樣的.......這個我說不準.......但我能肯定的是,他絕對是個砍人腦袋成習慣的劊子手!

跟我走道的時候,哪怕是他要領著我在山裏逛,他也是走在我後面。

這種領著人逛街反而走人後面的事,放在別人身上就很難理解,但在他身上,一切都顯得順理成章。

老爺子跟我說過,劊子手走路都不喜歡走人前面,就怕後面的人砍他腦袋。

哪怕是走人前面了,也不敢隨隨便便的把脖子露出來,都會用衣領擋著,或者是用別的東西作為遮擋......

但說句實話,六爺走我後面,我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可他一邊走就一邊打量著我脖子,這就讓我很費解了,你是真想砍我腦袋還是想嚇唬我?

在當時我沒問,事後我才問過。

他看人脖子不是挑釁也不是威脅,是一種說不上來的習慣。

如果有人像是他那樣,從小拿動物練手,長大了還得長年累月的盯著死屍脖子研究,十有八九也能養出這樣的習慣來。

走著走著,我也覺得有點無聊。

我不吭聲,這老頭兒就不說話,跟個悶葫蘆似的,性格前後反差太大了,完全看不出他先前還嘴賤過。

無聊了一會,我便開始找話題,聊起一些我比較感興趣的事。

“六爺,那些山裏住著的鄰居都是什麽人?”

問這話的時候,我是差點就說錯字了的,要不是及時把“冤孽”這兩個字咽回去,又換成那個“人”字,我非得嘲諷到一幫子鄰居不可。

雖然我看不見它們的身影,但我能夠很清楚的感覺到那一道道從樹林裏傳來的目光。

它們似乎是在打量我。

目光裏倒是沒那麽多的敵意,像是在好奇。

“你是不是覺得它們長相挺怪的?”六爺笑著問我。

“那倒不是......”我尷尬的笑了兩聲:“我就是好奇隨便問問......您要是不方便說那就不說了........”

“它們都是人。”六爺說道,語氣很是認真,我能很直觀的聽出來,他沒有跟我開玩笑的意思。

我也沒敢吭聲,只怕自己一不小心會說錯話,安安靜靜的聽著六爺往下說。

“別看它們長得奇怪,說白了,它們都是人,只是樣貌跟正常人有很大的出入。”六爺說到這裏,忽然停頓了一下,冷不丁的問我一句。

“你知道畸形兒嗎?”

我點點頭說知道。

六爺笑了笑,說:“它們就是那些普通人機緣巧合生下來的畸形兒。”

不得不說這個答案嚇到我了。

我操。

這老頭兒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那些長得比冤孽還像冤孽的活物.......還真的是人?!

“跟正常人一樣,它們也有生老病死,而且壽命比正常人還短,只有極少數的人壽命會長些......”六爺唉聲嘆氣的說道:“這些孩子都是可憐人啊。”

“六爺,我多嘴問一句,他們是怎麽來到這兒的?”我忍不住問道。

“有些是我撿來的,有些是老爺撿來的,還有老爺的徒弟,他也送了不少過來。”六爺搖頭苦嘆道:“這些孩子的模樣你也見過,跟傳說裏的怪物有區別嗎?哪家人會生下來就好好養著?都是棄嬰啊!”

聽到這裏,我忽然想起在山下那個小孩子吃糖的模樣.......

那種眼神真的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而且看起來比大多數人都要單純,那種純粹到極致的眼神,都能讓人忽視它的樣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