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召請

此時此刻的俏仙姑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無論是從她身上的氣來判斷,還是根據她肉身的狀態.......

從頭到腳都是一副死人才有的樣子。

而且她的氣不僅僅是流失那麽簡單了,普通人死後體內多少還有點屍氣,可是俏仙姑......

只能說她肉身裏的氣一點都沒剩下,流失得太過幹凈。

除開那些還依附著她的降氣之外,我再也感覺不到別的東西,俏仙姑就跟一具空殼差不多,比一般的死人還不如。

至於俏仙姑的魂魄,這個我倒是感受到了,不過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在她倒地不起失去聲息的第一秒,我就感覺到有一種很奇怪的東西,從她肉身裏脫離了出來。

那東西攜帶著或多或少的陰氣,存在感極為薄弱,如果不是我在細心觀察,恐怕我都會忽略掉這個細節。

它只存在於短短數秒,很快就消失了,跟從未出現過一般,消失的不動聲色。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玩意兒應該就是俏仙姑的魂魄。

“你抖什麽?”方時良有些擔心的看著我,又看了看我不斷發顫的雙手,眉頭緊皺的問:“是不是起陣對你的消耗太大了?”

我沒吭聲,使勁握了握拳頭,搖搖頭。

說實話,俏仙姑死後,我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興奮,只有一種很難描述的解脫感。

用沈家的本事跟她拼了個她死我活,光是這點,都足以抵消一部分我對老爺子他們的愧疚,起碼我沒給沈家丟人。

但很奇怪.......為什麽我沒有大仇得報的爽快感??

“老方。”

聽見我叫他,方時良一愣,問我:“咋了?”

“我好像不適合當先生,適合當和尚。”我苦笑著說道。

“啥意思?”方時良有些疑惑的看著我。

“其實報仇就是那麽回事。”

我說著,看了看那個怪物,心情很突兀的平靜了下來。

報仇的過程讓人著迷,讓人瘋狂,但真正的報了大仇.......真的一切都能變到最好嗎?

就像是現在的我。

舊教的人死了不少,跟老爺子有仇的,參與這一次滅門的仇家,也被我做了不少,包括舊教先知俏仙姑都栽在我手裏了.......可我真有那麽開心嗎?

人死不能復生,這句話不是空談。

老爺子他們走了就是真的走了。

哪怕我再怎麽報仇,把所有參與這事的人都殺得一個不剩.......他們能活過來嗎?

想到這裏,我使勁揉了揉眼睛,倒不是想哭,就是感覺有些酸澀,好像是乏了。

“我怎麽感覺你沒什麽鬥志?”方時良有些詫異的問我:“累傻了?”

“沒,就是覺得.......”我搖搖頭:“挺疲的,回去得好好歇幾天了。”

要說就因為這事能讓我看破紅塵,我自己都不信,仇還是得報的。

只是想到報完仇也得不到我想要的......突然有些疲乏。

我好像明白為什麽那些有血海深仇的人,到最後有一大半都進了佛門,十有八九就是因為這點。

就在我沉默的同時,那只怪物似乎是定下心了,不再去尋找先前下它黑手的老人,反而將注意力放在了我們身上。

跟之前襲擊我一樣,它擺動著身上的那些臍帶,也沒有急於逼近我們,不緊不慢的往我們身邊靠近著。

“你去幫北貢,這裏交給我,咱們速戰速決.......”

我說著,緩緩拿起沙身者的法印,將最為鋒利的那一邊頂住了脈門,然後往上滑動一寸,將法印嵌進了肉身裏。

肉身蠱對於法印制造的傷害修復力有限,特別是法印還停留在我肉身裏.......在這種情況下肉身蠱是沒辦法止住血的。

被法印破開的這個位置,不是什麽穴位也不是什麽關口,但很奇怪的是,法印剛破開一條口子,我就發現整條手臂都涼了起來。

其實血流得並不多,但就是這麽奇怪,像是整條手臂都被泡進了冰水裏,涼得刺骨。

“我不知道沙身者會幹什麽,你最好離我遠點。”我低著頭,看著手臂上的傷口,眼神很是無奈:“要是一會我神志不清了,記住跑得越遠越好,別被我弄死。”

方時良愣了一下,點點頭:“成。”

看見我表情這麽難看,他也不禁有點擔心,試探性的問我,是不是用這招的負荷很大?還是得折壽?

“這倒不是,你就把這招看成鬼上身就行。”我苦笑道:“吳仙佛原來用過這招,結果把自己人都害死了不少.......我是沒危險的,主要是你們。”

聽我說到這裏,方時良也差不多明白事態的嚴重性了,沒敢猶豫,掉頭就往北貢那邊跑。

與此同時,那只怪物也停下了腳步,像是察覺到了什麽,我能感覺到它身上散出來的那種情緒。

疑惑,不安,許多先前沒有出現過的情緒,都在這一刻從它身上散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