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舅舅

自打我躺在床上陷入“癱瘓”的那天起,七寶就給家人打了個招呼,直接在我家入住了。

得到這消息的時候我還有點納悶,心說七寶這個官二代是抽哪門子的瘋?

放著自家的老院不住,跑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一開始,他給我的答案很簡單。

說是陳秋雁就住我家,為了距離美人更近一點,他也只能勉為其難的來我家借宿了。

但想了一陣,我算是想明白這裏面真正的緣由了。

老爺子年紀大了,從早到晚的照顧我,確實不方便。

更何況我都成年了,老是麻煩爺爺,說出去不好聽。

至於陳秋雁........七寶腦子不笨,他能看出來,我跟陳秋雁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就我這性格,打死都不會麻煩陳秋雁來照顧我的。

綜上所述,目前來說最適合照顧我的人,只有無業遊民七寶。

想明白這些,我看七寶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七寶說我看他的眼神很炙熱,很曖昧。

但我知道,我看他的眼神只是欣慰,而且是那種“這兒子總算是長大了”的欣慰。

可話又說回來了,感動歸感動,感動之後,我是挺想弄死七寶的。

我家客房都住滿了,空著的那幾間屋子,都是用來當倉庫使的。

無奈之下,七寶只能跟我擠一張床,而且還擠得那麽理所當然,隔三差五就讓我往邊上睡點,別影響到他深度睡眠。

本來我身體就不好,晚上睡眠也淺。

結果這牲口打得呼嚕比老爺子都大聲,準時準點的能在夜裏兩三點吵醒我。

我醒過來了,也沒跟他客氣,每次都是一腳踹在他身上,就想給丫踹下床。

可讓我絕望的是自己根本使不出太大的力氣,踹他一腳就跟撓癢癢差不多,踹完了依舊得經受他呼嚕聲的折磨.........

這樣的日子,足足過了七天。

也是那天,我意外發現自己的力氣變大了,能一腳給丫踹地上了,我這才確定下來,身體恢復得差不多了。

.....................................

那天早上。

“你他媽能不打呼嚕嗎?!”我坐在藥鋪大門外的木椅上,滿臉憤怒的看著七寶。

“哎呀,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互相理解一下嘍!”七寶攤了攤手,表示愛莫能助。

我想了想,將憤怒的表情壓了回來,滿臉堆著笑容問他:“我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要不.....你今天搬回家住唄?”

“這就是我的家。”七寶一擡手,指了指藥鋪大廳,一點都不帶客氣的。

此時,陳秋雁把賬本對完了,學著我們搬來一張小椅子,坐在門外陪我們聊了起來。

“七寶,你怎麽不工作啊?”陳秋雁好奇的問他。

“那不是沒遇見合適的麽........”七寶尷尬的笑著。

“你家裏人呢?”陳秋雁用手托著下巴,開始八卦了:“聽沈老爺說,你家人是當官的?”

“還行吧。”七寶摸了摸鼻子,笑道:“我爸媽混得一般,我舅舅才是家裏混得最好的。”

“你舅舅?”

“他舅是公安,手握實權的那種。”我隨嘴解釋了一句。

“你是不知道啊.........”七寶似乎是找到了能讓自己裝逼的話題,眼睛一亮,手舞足蹈的跟陳秋雁白話了起來:“我舅可是一把手,絕對算是局子裏硬得不能再硬的人物了,以後有機會我介紹給你認識,不是跟你吹........”

說到這裏,七寶擡起手來,在空氣裏畫了一個大圈。

“在成都這塊地上,沒我舅解決不了的事,我出了啥事都是找他,這靠山可是.......”

聽見這話,陳秋雁皺了皺眉,沒說什麽。

“別瞎想。”我解釋道:“七寶就是過過嘴癮,上回他跟別人打架進局子了,他舅壓根就不保他,還當著一堆人的面抽了他一頓狠的!”

“瞎說什麽呢!”七寶臉色一紅,特別尷尬的看了看陳秋雁:“我舅特別聽我的話,別人叫他辦事不好使,只有我叫他,一叫一個準,特別的積極!”

“為什麽呢?”陳秋雁有些好奇:“就因為你是他外甥?”

“這是其一,這其二嘛........”七寶說著,摸了摸頭發,笑得極其猥瑣:“他要是不聽我的,我正月就去剪頭發!”

“正月剪頭發?”陳秋雁一臉的迷茫:“這是什麽意思?”

七寶晃了晃腦袋,擠眉溜眼的對陳秋雁說:“正月剪頭死舅舅嘛!”

陳秋雁沒忍住,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有這一招在手!我舅舅那就必須得聽我的!”七寶一挑眉:“知道什麽叫馬首是瞻嗎?這就是馬.........”

七寶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等他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後,才以極其狼狽的樣子砸落在地上。

七寶疼得直抽冷氣,爬都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