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四章 最終覺醒

“你知道她在什麽地方?”彌勒又驚又喜,抓著我肩膀使勁搖晃了一下,道:“那就快去找!”

“先不急,六尊禹王鼎已經集齊了,剩下三尊,先找到再說,再說……”我無心作答,敷衍著應了一聲,默默的轉過頭,唯恐彌勒會看到我已經發紅的眼角。

“近水,這個時候不要犯暈。”彌勒看見我支支吾吾,趕緊追著我道:“你要喚醒轉生印,要變強!咱們七門,還有這條大河,全都要指望你了!”

我默然無語,平心而論,我比任何人都渴望強大,只有強大到極致,可以橫掃一切強敵的時候,才不會讓太爺和大頭佛的悲劇重演,彌勒心急如焚,恨不得我馬上就變成大河灘獨一無二的王者,變的強大不可戰勝。但是有些事情,他不懂,他不知道這種強大的蛻變背後,會是如何巨大的代價。

安葬了太爺和大頭佛的第二天,我就帶著彌勒上路了,禹王鼎本來是由護河神獸看管的,時到今日,銅鼎已經變的沒有作用,旁門聖域九黎均不再問津。冥冥中有神獸的英靈指引,前後七八天時間,我們找到了仍然沉沒在大河中的三尊禹王銅鼎。

千萬年的沉寂,禹王鼎的血魄已經隨著時間黯淡了,我收走了這三尊銅鼎的血魄精華。熱血奔流,鼎影生輝,九尊大鼎全部歸體。誠然,禹王鼎只是外力,因為那是禹王的神性,不是我自己的,但九鼎歸一,有一種特殊的寓意。

僧道旁門修行,最終極的目標是什麽?不是自己的身軀有多強壯,力量有多雄渾,神通有多廣大,修行,只修一個圓滿。軀殼的圓滿,心境的圓滿。就好像一個雜亂的大千世界,在自己心中化成了一片蕩蕩虛空,一切都不存在了,一切卻都存在著。九是極數,九鼎歸一,意味著一種外力的圓滿。我所能接收的外力,已經到達極限,僅憑這些,不足以戰勝蚩尤和苗尊,剩下的,全要靠我自己了。

噗通……

化為凡鐵的銅鼎被重新放入大河,彌勒不斷的催促我去尋找轉世的玄女。我讓其他人都暫時回去,這件事,我想一個人做。人在成長,心性也在不斷的變化。我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說哭就哭,說笑就笑,好像沒心沒肺一樣的鄉下小子。我的心裏,有一間屋子,誰也進不去的屋子,那裏承載著我的喜,我的悲,我不想讓人看見,不想讓人觸摸。

悲或喜,淚或笑,那都是我一個人的事,與他人無關。

“近水,你能行嗎?”彌勒看見我的神色中始終有一種淡淡的恍惚,所以非常擔憂,聖域聖主的創傷已經休養恢復了,苗尊只會比他更強,恢復的更快,我孤身一人出去,彌勒有些不放心。

“我能行,讓我一個人去吧……”

我獨自上路了,行走在道路上,我走的很慢,好像在刻意回避著現實,回避自己將要見到的一幕。越走,腳步越沉,我總希望時間能夠停留在這一刻。但我知道,那不可能。我的一生,注定要面對許多自己不願面對的人和事,如果一直逃避,那我就不是陳近水了。

漸漸的,我走上了一條熟悉的路,每一片黃土,每一片沙子,都洋溢著熟悉的氣息。遠遠的望過去,已經空曠坍塌很久的小盤河村,在夕陽的余暉下映出一片海市蜃樓般的光。看著荒蕪的村子,我想起了爺爺,想起了無憂無慮的童年。那是一種很美好的感覺,但當我的目光一轉,投向身後的大河時,那種感覺瞬間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心酸和沉重。

靈靈,她會在哪兒?她能在哪兒?她沒了父親,沒了親人,轉世之後所有的寄托,全都在我身上,然而我卻推開了自然天宮的大門。她孤苦無依,遠離自己的家,遠離昆侖,她能去的地方,只有一個了。

我沉吟了許久,感懷了許久,猛然咬緊牙關,開始尋找。和我猜測的一樣,禹王的寶體化蝶飛去,蓮花神木慢慢失去神性,被它隱藏的河眼,重新回到了小盤河村的河道。我找到了那條通往河眼的地道,卻不敢打開光源,唯恐會突然看到自己承受不了的事實。

我就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摸索著朝前走,河眼裏面死一般的寂靜,一絲聲音都聽不到。我雖然走的慢,但腳步不停,我能感覺自己漸漸的走到了河眼中心用來存放蓮花木的那個巨大的空間。

“靈靈……靈靈……”我小聲的呼喚著,心裏噗通噗通的亂跳,但是那種預感卻越來越強烈,我感覺靈靈會在這裏,一定會。

唰……

黑暗無盡的河眼中,亮起了一道銀月般的光,那道光很微弱,但是卻像一輪明月,印入我的雙眼。我急忙打開光源,一眼就看到安葬著玄黃祖鳥殘軀的那具水晶棺,靜靜的放置在空間正中。水晶棺的一角,靠著一個小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