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附身泄密

那女人一句話如同醍醐灌頂,我立即意識到,為什麽這一路走來總覺得腳步沉重的要死,每天都疲憊不堪,我背上背著一個人?

女人的神色有點點驚恐,一直望著我,眼睛一會兒睜圓了,一會兒又眯起來,過了兩分鐘,她道:“鏡兒湖是什麽地方?你是從鏡兒湖來的?”

“你怎麽知道這些?”我隨即反問,到現在已經看得出來,這女人沒有主動攻擊的意思,只是為了自保,只要我們沒有過分的舉動,她應該不會發難。

“是你背上的人說的。”

“大妹子,這個……”老蔫巴不由自主的朝我看了看,又轉頭去問女人,道:“他背上有人?俺怎麽看不見?”

“你本來應該能看見的,只是出山的日子久了,在世俗裏,眼睛蒙塵。”女人對老蔫巴的印象還不錯,又察覺出我們沒有惡意,語氣漸漸緩和了,跟老蔫巴解釋。

像老蔫巴這樣的老參,在深山老林裏成百上千年化出人形,眼睛是最幹凈的,沒有受到一絲沾染,能看見很多常人看不到的東西。但是被人從東北的老林帶到大河灘,跟人廝混那麽久,眼睛漸漸就不行了。但是這個女人一直都在裊無人跡的海子盆地裏,她能看到我身上的端倪。

我只覺得不可思議,自己身上的鎮河鏡就不說了,本身的陽氣也很重,百邪不侵,有什麽東西能附著到我身上?但是那女人很少跟人接觸,怎麽說都說不清楚,老蔫巴在旁邊打圓場,老藏漸漸的恢復了意識,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最後,女人允許我們靠近一些。

“看著我的眼睛,你能看到。”女人盡力把眼睛睜大,她的眼睛清澈無塵,像一汪潔凈的泉水,我仔細看著,透過她的眼睛,能清晰的看到被折射出的一切。那一刻,我就驚了一下,我看見自己的背上,果然趴著一個淡淡的影子。那影子好像被一層透明的膜包裹著,從我脖子邊露出半張臉。

老羊倌!盡管影子很淡,然而我還是第一時間辨認出老羊倌的模樣。頓時,老羊倌臨死之前不甘和怨恨的慘叫仿佛在耳邊回蕩,我這樣的人,邪物靠近,必然會遭到嚴酷的打擊,老羊倌這樣附著在我身上,勢必也會付出慘痛的代價。我一下子就明白了,同時又感覺心驚,他這樣趴在我身上,甩都甩不掉,沿途如果遇見了普通人也就算了,一旦遇見了有本事的人,能聽到老羊倌的話,那麽鏡兒湖,還有我都會暴露在對方面前。

我心裏一急,身體裏的銅鼎血魄開始瘋狂的湧動,頭頂和肩膀的紅光一陣旺盛,老羊倌淡淡的影子裹在那層透明的膜中,被紅光侵蝕的不能自主,來回扭曲晃動,然而,這道影子就像跗骨之蛆,揮之不去,我用盡了所有的力氣,都無法把他給震下來。

“大妹子,幫個忙唄,把他背上的東西給弄下去。”老蔫巴懇求那女人,他那種天性的憨厚讓人一眼就能感應的到,女人生長在這種地方,心性也很單純,被老蔫巴懇求了半天,想幫忙,卻力有未逮。

我身上,心裏都覺得說不出的沉重,老羊倌死的不甘,不計後果用這種方式來報復。但是暫時又想不出辦法,一下子僵持在海子邊上。老蔫巴跟女人套近乎,聊了一會兒就很熟了,那女人是佛座雪蓮的化身,叫做蓮娘。

我們很快就要穿過這片區域,涉足到後面那一片好像沒有邊際的雪山群峰中去,老藏也不認識路,老蔫巴說了半天,跟蓮娘說讓她帶著我們到雪山裏走一走。蓮娘那種心性,根本就沒有多余的心眼,而且對老蔫巴印象很好,沒有猶豫就答應了。看得出,她其實很孤獨,突然有個伴出現在身邊,就讓她歡喜不盡。

事情一說好,我就跟老藏告別了,他只是個普通人,沒有必要參與到生死無常的旅途中。在海子邊上休整了片刻,老藏按原路自己回去,我們三個向著雪山群而去。對雪山裏的路,蓮娘的印象已經不深,當年她還是一顆種子的時候,因為機緣巧合從山裏被吹到了海子盆地。不過總歸比我們這些外來者要強得多,三個人盡力沿著雪山群中的山腳縫隙朝前走,因此行程很慢。茫茫的一片大山中,好像絕地,我只知道聖域很可能就存在於這片雪山的深處,卻不知道具體的位置,尋找或許還要持續很久。

孤寂枯燥的行程之間,好像忘卻了時間,約莫有十多天之後,死寂的雪山中,驟然出現了異樣的動靜,那些動靜從我們身後走過的路傳來,而且越來越近,蓮娘和老蔫巴都很機靈,嗖的一下沒入身邊的雪堆中間,我也隨之藏身。很快,一隊人從身後的路途間顯出,在這種環境下,無論是車子還是牲畜都難以行進,只能靠徒步趕路,但是這隊人騎著矮小卻很結實的馬匹,我看到那些馬匹跟內地的馬不同,頭頂上長著兩支角,在雪峰之間崎嶇又狹窄的路上健步如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