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她沒有死

“她真的已經死了。”我也跟著搖搖頭,覺得老刀子和大偉一樣,對這個事情有點偏執,我見過亦甜的屍體,那是被仲連城這樣的人親手殺掉的,老刀子只是聽我講述,卻做出這樣無理的判斷。

“這個世界上,有的事即便是你親眼目睹,也不能做絕對的結論。”老刀子道:“我沒有什麽根據反駁你,只是覺得,她肯定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

“為什麽?”

“我先跟你說說,我是怎麽遇見她的吧。”

老刀子從小在黃沙場長大,算個地道的河灘人,後來離開了家,經常在外地奔波,不過只要有機會,就會回河灘來看看,住上幾天。七年前,當時的大環境還沒有現在寬松,旁門七門都在蟄伏,河灘大體上比較寧靜,當時是中元節,按照慣例,每年中元節上,兩岸的居民會給大河奉獻祭品,投引路燈,最後還得搭台唱三天戲,不過條件不允許,別的環節都被迫省略了,趁夜偷偷放了一些引路燈。老刀子當時正好在河灘上,陸陸續續的引路燈漂過水面,他突然就看到有人估計是在水裏溺水了,趕緊下河去救了上來。

那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已經奄奄一息,只留下半口氣,但是她命很大,被老刀子救了以後就慢慢的活過來。我不用老刀子多解釋,就知道那小女孩,肯定是亦甜。

亦甜被救上來,老刀子就問她住在什麽地方,要送她回家,但是當時還是孩子的亦甜提起這個就眼淚汪汪的,說自己的父母都不在了。

事實上,老刀子並不是個馬虎的人,然而面對那麽小的一個孩子,他根本就沒有朝深處多想。更重要的是,亦甜跟老刀子熟悉了以後,主動跟他說了件事。

“她讓我看了她的重瞳,還問我這是怎麽回事。”老刀子自失的一笑,道:“那可能是我這輩子最大的一個錯誤。”

看到亦甜的重瞳,老刀子就覺得,她肯定是聖域人在河灘上的一個遺孤。老刀子收養了她,收她當徒弟,送她去上學念書。我不認為這是老刀子的錯,因為亦甜的笑容還有眼睛裏仿佛天性般的純善,幾乎可以迷惑所有人。

“她十二三歲就有那麽深的心機,在我身邊隱忍了七年,這樣的人,可能說死就死嗎?”老刀子道:“我不相信。”

亦甜隱伏在老刀子身邊,可能是有目的的,也可能看重的是老刀子的身份,但前後七年,估計認為老刀子不會被利用,才痛下殺手。我的心頓時一涼,老刀子養了她七年,她會對老刀子背後下手,而我又算的了什麽呢?

“總之,這個人,一定要小心,我真不相信她會死掉,至少現在不會。”老刀子可能不想再說這件事,對他來說,也是個隱痛,當時就轉移話題,問我道:“你在河邊走了這麽久,有沒有知道些事情。”

“什麽事情?”

“比如,河底的一些事?”

我就覺得老刀子是在套話的,他對我沒惡意,但也不能什麽都告訴他。我搖頭,表示不知道。老刀子笑了笑,沒有再逼問,道:“你說不知道,那也不奇怪,河底的秘密,那是天機,你們七門裏面,只有上代的大掌燈將要死去時,才會悄悄傳給下一任大掌燈,除此之外,連自己至親的人也不能透露。三十六旁門跟七門鬥了那麽多年,到底是為了什麽呢?其實連旁門的人也說不清楚。像我這樣的人,只知道河底的天機如果鎮不住了,會有天崩,會有大禍。”

跟老刀子是無法深談的,因為雙方的立場畢竟不同,他也不可能把一切都原原本本告訴我。不過老刀子沒有為難我,聊了一會兒之後,就站起身,道:“我們還要把這些收拾一下。”

“那我就先走了。”我不想再這兒多呆,站起身就走。

“哎!”老刀子等我走出去幾步之後,突然叫住我,道:“前路兇吉未蔔,小心。”

我找到彌勒他們,迅速離開了這裏,我想著,經歷了這麽多事情,金寶也總能卸掉身上的擔子,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但他不肯,坐船走了一程,就堅持上岸去。

“水娃,咱們,都是一起長大的鄉下人,不懂得什麽大道理,過去,只知道吃飽喝足了就很開心。”金寶慢慢轉過身,一邊走,一邊道:“但是有的路,只要走上去,就再也停不下來了……”

一直目送金寶從這裏走遠,走的無影無蹤,我才恍然,這可能就是人常說的命,命該如此。

等到完全平靜下來,我就覺得胸口有什麽東西硌了一下,一細想,立即想起爺爺在臨危時交給我的那只小布袋,當時局面混亂危險,接了布袋隨手塞進懷裏,沒有打開看,但是現在想想,爺爺一直貼身帶著那東西,覺得實在逃不出去了,才轉手交給我,說明這東西要麽很重要,要麽就有別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