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英年厄運

局面大致是控制住了,我和彌勒一左一右盯住旁邊的人,但金大少對趕車一竅不通,使勁的抽打,拉車的兩只毛驢死活都不肯動,最後拿刀子連捅了幾下,才發了瘋似的沖向大門。驢車一跑,後面那些人也拔腳跟,尤其是那陸家的大胖女人,舞著雪亮的刀,連跳帶罵追了很久,幾經周折才被甩脫。

金大少趕著車子上下顛簸,跑出去十多裏地,車子已經快要散架了,我們下了車,帶著兩個人質又跑了一陣子,譚家婆子還好,但那個年輕女孩兒脾氣有些暴,被扭的急了就要翻臉。打鬥一結束,我才正經看了看她,二十左右的歲數,皮膚稍稍有點點黑,但模樣俊俏的很。我不多說話,一直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認真回想了一下,事情應該沒有什麽漏洞。

“你們這些土匪!”那個譚家的年輕女孩兒瞪著眼睛,用力想從金大少手裏掙脫出來。

“老實點!”金大少鼻尖的血跡還沒幹透,喝道:“你知道這旁邊的胖子是什麽人嗎!大河灘上最大的采花賊!下到八歲上到八十,沒有他不吃的菜!再啰嗦!先把你采了!”

“你!!!”那女孩兒暴歸暴,但是臉皮子薄,又急又羞,結結巴巴就說不出話了。

“秋兒,不要怕。”譚家婆子看見女孩急的要死,對她搖搖頭,又看看我們,道:“河鳧子七門的人,做不出那樣的事。”

這也是我第一次正眼看到名貫河灘的譚家婆子,她不知道是譚家第幾代的神婆,約莫有六十來歲,雖然年紀大了,又沒有什麽功夫,但是那雙眼睛卻讓我看著心頭發寒,如同兩個無底的黑洞,身在這樣的劣勢中,神情依然平靜,我根本看不出她在想什麽。

“你是陳六的孫子吧。”譚家婆子望著我,道:“不管你信不信,這句話給你撂下,今天你們來了也好,不來也好,我知道那些人要我找死人問什麽事情,我來前就打好主意,不會說實話。”

“恩?”我看看譚家婆子,因為跟她接觸的少,所以一下也分不清她說的是實話,還是為了爭取點主動而故意虛言討好。

“他們要問龐獨的下落,七門的人,我不是全部見過,但有的人是什麽樣,我心裏清楚。”譚家婆子想了想,道:“我們家裏頭,當年是受過龐家大爺的恩的,這事沒人知道,我們卻記在心裏頭。龐家大爺只有一個兒子,現下又上了歲數,他的下落,我不會替誰問出來。”

譚家被劃歸到三十六旁門裏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這個家族人丁不旺,從來不參與那些打打殺殺的事情,說到底,跟七門其實沒有什麽舊怨新仇,反正過話的風波已經平息,沒必要難為這兩個女人,我讓金大少把人放了。

“難啊……”譚家婆子望望已經無影無蹤的豬場,自失的搖搖頭,道:“進了旁門,想脫身都脫不得,我們家裏頭,上上下下都要別人幫襯維護著,脫不開,脫不開啊……”

“誰說的!”那個叫秋兒的年輕女孩兒跟小九紅一樣火辣直爽,反駁道:“咱自己能護住自己,誰也不靠!”

“說的跟唱歌兒一樣。”金大少把鼻子上的血都擦幹凈了,撇著嘴,道:“自己能護住自己,你能麽?”

“滾!”

我和譚家婆子坐下來說了會兒話,譚家受龐大的恩,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譚家的神婆知道的事情太多,有人喜歡,自然也有人恨,包括旁門裏一些人,恨不得抓住機會就弄死她們。龐大救過譚家的神婆,但是那一代的神婆最後還是被人殺了。

我聽得出,譚家婆子其實是很想抽身出來,過幾天安穩日子,但是旁門那麽多事情,容不得她說走就走。聊著聊著,我就想問譚家婆子一些事情,譚家祖傳的“過話”,其實也是一種另類的推演,跟神卦門的文王神卦有一些區別。神卦門推演,算的是天機,借的是天數,而譚家過話扶乩,問的是神鬼。說不上誰更靈驗一些,要看機運。

過話是問,扶乩是推,我有心試試曇婆的本事,聊了一會兒之後,道:“七門先輩們的事,我們小輩不知道,上代大掌燈對你們有恩,我們也不會攤到自己身上貪圖什麽,聽說譚家的扶乩很靈驗,能幫忙算點東西嗎?”

“要測什麽?”譚家婆子眯起眼睛,這是她做了幾十年的老本行,各種法門術數已經精熟。

“我。”

神卦門的文王神卦,還有賽華佗的小望氣術都替我推演過,但是仍然沒有很確定的答案,眼下譚家的扶乩如果還是不能推演清楚,那麽我這個人很可能就和苟半仙說的一樣,命格斷了,誰也測不出。

“來吧。”譚家婆子不遲疑,起身就走到一邊,用石頭圍了個一米左右寬的框,然後讓我們弄了些幹凈的沙子填到框裏。沙子鋪平,好像一個平整的沙盤,曇婆折了兩根樹枝,插在沙盤的一邊,道:“時間倉促,也沒有什麽準備,這個臨時代替一下。”